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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孟静娴很美。
    洒金的红烛,摇打出一层层柔和的晕圈,在她椭圆异常白净细嫩的脸上,照得是眉如笼烟,眼如水杏。而又也许,她这样的美丽,实在需要什么来形容比拟的话,就连她的笛妹锦绣都知宫中的容妃有多娴雅出尘,所以她这个做姐姐的,自是当仁不让。毕竟,有其姐,必有其妹。
    花烛在房间一次次噼啪爆耀摇闪作响。
    然而,对于站在她眼前那个倒背着两袖的新郎官,也就是她的丈夫卢信实,可能,他并不觉得这样的美丽娇嫩、是需要一个男人多么精心的浇灌和呵护……两人就那样洞了房。
    没有前戏,没有爱抚,甚至吝吝啬啬地,连一个亲吻拥抱都不肯多给一下。
    “赶紧生个孩子!”他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是。”
    这就是他们床第之间最多的交流与对话。从成婚洞房,到她那死鬼丈夫英年早逝之前。
    卢家的老大卢信实要说五官样貌,估计和他的弟弟卢信良比起来,只是皮肤稍暗沉一点,下嘴唇略略厚实一些。也很俊朗。高高的个子,身材魁梧,虽不及卢信良那般玉润明珠若树临风,然,依旧是气宇轩昂,英英俊俊直比城北徐公。他人心眼子不坏。在某些方面的死板、迂腐、教条激进,只是夸张到比卢信良过之而不及。
    吃饭是规矩,站立是规矩,行走也是规矩……
    后来,很多人也都在想:若是当时的孟静娴,能有如今锦绣一半儿张扬明丽,一半儿的大胆不羁,那么,很有可能,孟静娴和这男人的夫妻感情关系,会出现大大的转变不同……大大的不同。
    他也不尽然完完全全的不疼她、不在乎她。
    比如,有时候,外面看上一对簪子首饰,或者园中有花开得鲜艳好看,卢信实会顿顿脚步,留留心,把簪子首饰或者花儿递给到孟静娴跟前。是的,是“递”,而不是“送”,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给!这个我看着好,给母亲的时候,顺带也给你一些吧……”
    原来,是顺带!给母亲买或者送的时候,顺带而已……
    刚还惊喜的眼眸瞬间就暗了。“谢……相公。”她也客气,鞠身,一礼。
    对于这样的“施舍与顺带”,或者,她能回应的,也就是这些。
    搁在床柜子底下有一个红木漆花的大箱笼。箱笼的最底下,有一对精致陶瓷所做的小瓷人儿。一男一女。比人拳头还大一些,两人面面相对,呈交合状。是的,这就是传说娘家必带的“压箱底儿”,宣扬所谓的夫妻之道,或是辟邪之用。
    孟静娴动不动会去开那个箱子。
    那对呈交合状的精致、令人面红的小瓷人拿在手上,然而,孟静娴却只是摇头。眼睛看也不看一分,更不会脸红。她拿去了那压箱底儿的辟邪之物。最后,所取出来的,却是一大撂一大撂的诗稿、手绢与香袋香囊以及竹笛画扇。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那些都是她的旧物!唯一的,用以慰藉这不幸婚姻、如溺水之人攀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空茫虚浮的旧物!
    孟静娴就那样把它们一件一件拿出来。
    那些题在上面的诗与词,有些,是她自己写的;有些,是梁石云亲自所提。
    对,就是那个青梅竹马,这辈子唯一动过心的、却只能隔河相望的遗憾恋人。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现在,她就那么拿着,怔怔地……算了!还是烧吧!
    她想:烧吧!烧吧!把这情丝彻底断了,也就罢了!罢……了!
    大铜火盆里的炭火把女人的脸映照得通红通亮,嗤拉呲拉,眼看着火苗正烧窜得旺盛——
    “——孟静娴,你还不赶紧给我跪下!跪下!”
    是叶锦绣。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任重道远啊!
    卢相(斜眼):不知这女人又想背着老子干什么了?
    第64章 冷战
    闺房的气氛僵涩又沉闷。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那个大铜火盆里的东西还在滋滋啦啦燃烧作响, 闪亮的火光, 把整个屋子都映得格外亮堂。
    锦绣真的快要给孟静娴这女人给气死了!气吐血了!
    就那么一直站在茫茫火光掩映下的孟静娴,今日,穿的是一袭半新不旧藕色小袄绒裙, 宝髻松松而挽。脸色凄凄惨惨又戚戚。最开始, 在锦绣推门一声不吭进来时, 出与本能,她要想自我保护与遮掩。狼狼狈狈,手脚哆里哆嗦地, 试着把那火盆一端, 然而,衣服的袖子却因那火盆差点给烧个大窟窿。最后,眼见遮掩不住,便对锦绣慌里慌张解释道:“哦!弟、弟妹啊……瞧我,这些都是不要的旧东西,烧了来取取暖也好……”锦绣真的又很想笑了。这么说, 偌大一个首相府邸, 怎么?连几块兽碳都给你寡妇供应不上吗?——还要自找些东西取暖?不过,只是浅抿着嘴儿冷笑两声,“呵!大嫂啊大嫂!你到了现在,都还想要瞒着我么?嗯?”
    锦绣快要给这女人气死!气吐血!
    联想上次灯会,她在卢信良跟前儿怎么遮掩圆谎不提。后来,单独把她和卢信贞各请闺房,旁敲侧击, 审问了又审问,可是,这女人,死咬着牙关,就是一副任你打死也不说……
    “怎么着?是在学林黛玉的断稿焚痴情呢?你的那宝哥哥,难道,就真的从此不放心上了?你敢保证?”
    锦绣现在的言辞不乏显得很犀利,很盛气凌人。而她所知所获的知识又是太多太多。当然,是来自于她那个古怪的母亲。孟静娴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而锦绣的那番犀利和盛气凌人,对她反而是感激与感恩。
    她知道,锦绣在帮她,孟静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