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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放眼望去,金红一片,暖意融融。
    .
    早朝上并没有说什么大事——在赵淑听来,至少是这样的。
    这一片祥和之下,早朝结束了,赵均便把赵淑留了下来,脸上一如从前那样乖巧安静的笑容,并不似她从旁人口中听到的那样精于算计处处都是假象。
    兴安宫中也是一如既往地安静,赵均笑着说起了传国玺的事情。他道:“我听说章贞农他们已经到阿姐府上啦?他们可没说什么非分的事情吧?”
    赵淑静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情,她是没有对赵均说起的,但此刻赵均提及——是为了什么?有些时候便是这样的,如若没有怀疑,如若都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便不会觉得这人居心叵测,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便怎么看都觉得他别有居心装腔作势,就连从前最乖巧的弟弟的形象也荡然无存了。
    见赵淑没有回答,赵均似乎犹豫了一下,软声解释了一两句,道:“这两人在京中晃来晃去也没有躲着谁,我都没让人盯着,便见着他们在街上逛了好多次了。”
    赵淑收回了思绪,笑了笑,道:“你也知道,他们从前都是西秦十六卫中的人,此时此刻愿意出来,也是为着当年的兄弟了。我这几日也还在犯难,不知要怎么对你说起——”
    “十六卫与安乐公的矛盾挺大,难道他们还想要安乐公死?”赵均口中语气是遗憾的,但眼中却是精光一闪而过,并没有为难的意思,“若是这样的话……若是以传国玺作为交换,也不是不可以。”
    赵淑不去看赵均,只道:“人么……这么个仇恨,哪里能过去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他们想着的,是希望我们能安顿好十六卫剩下的将士们。”
    这话听得赵均一愣,好半晌没有开口。
    赵淑仍然不看他,只继续道:“十六卫是骁勇善战的,若能为我们所用,也是一桩好事。”
    “是……”赵均面上露出了一个虚浮的笑容,眼睛盯紧了赵淑,口中温和道,“只是……只是这便又要麻烦阿姐了,除了阿姐,我几乎都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把这么一群人好好收编到军中去——这群人自然是有才有德,只是,恐怕不好掌握。”
    若是只听赵均说话,若是不抬头,赵淑几乎都以为这仍然还是自己那个乖巧的仁厚的弟弟了,但此时她抬起头,她心中已经有了戒备,在她的眼中,赵均脸上的笑容虚伪,眼底全是冰冷——她从前从来不会发现这一点,她从前永远只能看到赵均的为难赵均的不得已,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赵淑这样的沉默,倒是让赵均多了几分警觉,他露出了一个仿佛小孩一样委屈的神色,他上前来拉住了赵淑的手,温声道:“阿姐怎么了?阿姐是没有休息好吗?”
    “这收编的事情,也可以交给别人来。”赵淑任由他做出姐弟情深的样子,语气也是温柔的,“我这一两年不在军中,做这些也是生疏了,军中现在有谢燕春在,还有范选——若是想磨炼一二,曹妙也是能用的,实在不必让我再去做这样的事情了。”
    “可……可我就只信得过阿姐。”赵均语气更软了一些,”别人,我信不过。”
    赵淑静默了一会儿,只笑了笑。
    .
    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快近中午了。
    赵淑与赵均两人做足了姐弟情深的样子,最后离开皇宫,仍然是潘渡送了她到门口。
    姚辛在外面牵着马等着赵淑出来,一直走到了大街上,才慢慢地开了口:“殿下上回让我查的那木片的下落,倒是已经有结果了。”
    赵淑骑在马上,没想到忽然能听到这么一句,于是低头看向了牵着马的姚辛:“是什么人也查出来了?”
    “那木片,应当是琵琶琴头下面的垫片。”姚辛道,“的确是乐器上面的,我让人去对比了那块木片的大小和可能出现的地方,也就只有琴头之下的那块垫片最符合了。”
    “琵琶?”赵淑挑眉,“我上回听驸马说,琵琶琴头上的花样挺多,这么个木片硬邦邦放在上面,恐怕惹人注意得很吧?”
    “是琴头的那个花样下面垫着的。”姚辛比划了一下,“比如花头是个牡丹或者凤尾,这个下面就垫着这么一块木片,不大不小,能让这个琴头更稳,又不会引人注意。”
    赵淑静默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又道:“所以,那个琵琶你们也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啦
    第49章 不要骗我
    姚辛既然对赵淑说起了自己已经查明木片来历和下落, 那么必然就已经查出了许多可以佐证他说法的蛛丝马迹和证据。
    “这木片的位置并不离奇,也不算什么很稀罕的东西。”姚辛缓缓说道, “原本我派人查的时候也没有头绪, 但后来遇着了清商阁的段老板, 他见着这个,倒是认出来这木头十分特殊。”顿了顿, 他小心看了一眼赵淑的神色,才继续往下说, “这是紫檀木, 琵琶用料中,紫檀木算是十分贵重的木料了, 寻常乐伎是不会用这样木料的, 一来呢是用不起,二来呢是日常保养起来也十分费工夫。段老板倒是一眼看出来这块应当是驸马手中那把琵琶上的。”
    “你的意思是, 驸马便是背后那知晓一切的人?”赵淑坐在马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姚辛,“你能确定这木片就是驸马的琵琶上面的吗?”
    “后来我也差人查过,京城,流落在外面的琵琶乐师中, 用青桐木的有, 用红檀的也有,但紫檀……的确只有驸马手中这一把。”姚辛声音些微有些发抖,但还是坚强地把话继续往下说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证据吗?”沉默了一会儿, 赵淑问道。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
    姚辛的声音并不大,但此刻停在赵淑耳中,却清晰得有些过分了。
    “驸马用过殿下书房那几次,想着法子往外头递过信。”姚辛说道。
    “证据。”赵淑的心一直往下沉,声音还是平静的。
    姚辛道:“已经有了,整理好了,便放在殿下书房的桌子上。”
    赵淑眨了眨眼睛,蓦地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依你所见,他有什么图谋呢?”她看向了不紧不慢走在身侧的姚辛,只觉得有些讽刺了——又觉得有些好笑。
    “除了传国玺这件事情之外,驸马并没有做过别的事情。”姚辛抬头看向了赵淑,“您看过便知道了。”
    赵淑有些恍惚地笑了笑,回到府中之后,便直接往书房去了。
    可还没走到书房门口,便遇见了从北苑来的深兰。深兰行了礼,笑问道:“驸马还等着与殿下一起用午膳,殿下这会儿过去么?”
    赵淑停下了脚步,一时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姚辛看了看赵淑,又看了看深兰,上前来替赵淑答了话:“这会儿有些朝中的事情,恐怕是不得闲了。”
    深兰也看了一眼赵淑,见她并不欲多说什么的样子,便应了下来,转身便往外走。
    赵淑抿了抿嘴唇,一直等到深兰快走过了那月亮门,才突然又开了口:“你让驸马再等我一会儿吧!”
    深兰心中意外,但还是很快应了下来,然后朝着北苑的方向去了。
    赵淑静默地看着深兰消失在了月亮门后,又过了许久,才重新往书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