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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景茂庭抬手轻抚去她头发上的雪,将她额头的散发捊至她耳后,温言道:“对自己的爱妻好,是天经地义的事,谁要笑话去笑就是了。终有一天,世人会知道,景大人是发自内心的爱慕福国公主,爱得正大光明。”
    舒知茵心底涌出无数幸福的暖流,她目光一扫,看到了舒知行,便朝旁边挪了一步,轻声提醒道:“太子来了。”
    “无妨,”景茂庭靠近她一步,故意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吹哈气为她暖手,轻道:“他会认为我在逢场作戏。”见她低垂眼帘,他紧张不安的道:“茵茵,我会努力做的让你满意,请不要为他不高兴,请不要在意他的想法。”
    舒知茵美眸一扬,道:“你能在他面前对我表现得体贴,已很不易。他如果还认为你在逢场作戏,那他就是愚蠢的笨蛋,我不会在意笨蛋的想法,亦不会为了笨蛋不高兴。”
    景茂庭笑了,由衷的愉快。但凡是能为她做的,他都愿意为她做。
    宴席上,景茂庭与舒知茵坐在一起,他神色如常的为她夹菜、斟酒,举止自然。她从容自若的吃着他夹的菜,喝着他斟的酒。二人端正的坐着,偶尔相视一笑,无限温情。
    众人不时的探究着他们,眼神复杂。
    舒泽帝知道景茂庭是真的爱慕茵儿,不曾想,沉静内敛的景茂庭竟坐当众表现出恩爱。他在世人眼中的形象高洁神圣,能量无穷但永不会被污浊,他当众宣布爱慕福国公主时已令人瞠目,而在婚后又当众对福国公主体贴爱护,更让人惊愕。舒泽帝神色不明,忽有点敬佩景茂庭的勇气。
    舒知行见状,很替景茂庭悲哀,他如此这般委曲求全,一定是皇命难违,父皇断然不允许他冷落福国公主,势必是再三交待他必须要当众给足福国公主颜面。
    发现太子悄无声息的对景茂庭报以同情,对福国公主报以嘲讽,沈皇后心底一沉,太子依旧坚信景茂庭娶福国公主是皇命难违。她不难发现,景茂庭看福国公主的眼神,根本就是掩饰不住的喜爱,丝毫不见勉强。一声重重的叹息在沈皇后的胸腔回荡,太子对景茂庭太过于信任和依赖了,终有一天会自食其果。她知道,并不是太子无知,而是景茂庭太高明了。
    宴席散后,景茂庭扶舒知茵乘上马车,车帘一放下,他便情不自禁的吻住了她湿润的唇瓣,着迷的吸吮她舌齿间的芬芳,释放着忍耐多时的渴望。不知为何,她每每入了他的眼睛,就在自动的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令他神魂向往。
    舒知茵微醺,被他吻得身子发软。
    半晌,他搂着她道:“我们去翠屏湖沿冰。”
    “现在?”
    “对。”
    舒知茵笑了笑,每逢酷寒,翠屏湖的湖面就会结厚厚的冰,冬至这日,百姓们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湖面冰嬉,是冬至之日的最大乐趣。他要带她去观热闹的冰嬉,可想而知他的用意。
    马车停在了翠屏湖畔,景茂庭携舒知茵下了马车。
    在明亮的天地间,在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目光注视下,景茂庭牵着舒知茵的手,闲适的散步在结冰的湖面上,就像是寻常的夫妻那样,恬淡,美好,有着携手一生的决心。
    第67章 心心相印
    晌午,舒知茵坐在被古梅花树簇拥的亭廊下,漫不经心的瞧着在雪中绽放的梅花。她长时间的沉默,眼神里不由自主的浮着一层惆茫之色。因景茂庭明日便启程前去江南,她心中空落落的,颇为不舍。
    景茂庭近些日的言行举动令她倍受感动,他仿佛是受到了鼓励,她待他越温柔,他对她就越深情体贴,他开始用行动证明着他的爱,不仅是向她,也在向世人证明。
    昨日,他从大理寺回府的途中,看到包子铺前排着长长的队,他则翻身下马排在队尾,有百姓认出了是景大人,惊喜的问道:景大人要吃包子?
    景茂庭神色如常的回道:包子刚出笼,闻着很香,买一笼回府给夫人尝尝。
    百姓闻言震惊,景大人竟然为福国公主做这种琐事?!联想着景大人和福国公主牵手观冰嬉,景大人似乎对福国公主的态度很不寻常。此事,不多时就在坊间传开了。
    舒知茵得知此事,吃着他带回的包子,笑道:你实在不必向世人证明什么,我并不是真的在意世人的眼光。
    景茂庭则说:你可以不在意,但我不能容忍世人对你的腹诽。我会一件事一件事去做,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世人会知道我们成婚的真相是我爱慕你。
    想不到,天生冷峻无情的他,如此热情的温暖着她的心,势要将蓄积的热量全对她一人释放出来。她自是不能轻慢他的热情。
    舒知茵静坐了半晌,起身命令侍女备马车,她要进宫。
    皇宫,御书房中,焚着淡淡的龙涎香,舒泽帝日复一日的批复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舒知茵踏着细碎的雪冰,脚步轻快的踏入御书房,随手将刚剪下的数枝梅花插入细瓷胆瓶,满脸不悦的坐在舒泽帝身边的紫檀交椅。
    “谁惹你了?”舒泽帝偏头,投以关怀的目光。
    “景大人。”舒知茵蹙起眉,失落的道:“他告诉茵儿,他明日要去外地查案,这一去,或许要半年之久。”
    舒泽帝搁下了竹笔。
    “我们刚成婚不过百天之余,他就要去外地半年,茵儿很不高兴。”舒知茵沉着脸,道:“茵儿想跟他同去,他不许,说此行是密查,甚至不肯说是去什么地方。”
    “是密查。”舒泽帝神色不明,满意景茂庭对茵儿说话有所保留的行为。
    舒知茵语声平稳的道:“如果要密查重案,不应该是刑部的人去吗?大理寺负责审案,他以往去各地审案,都是正大光明的前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刑部尚书在,为何是他去密查?”
    “此案关系重大,是朕派他去密查。”舒泽帝正色的看着她,她不舍跟景茂庭离别?她对景茂庭已动了深情?
    舒知茵察觉到父皇的探究,坦言道:“茵儿对景大人一往情深,不愿意跟他分隔两地。”
    一往情深?!舒泽帝心下一惊,他派景茂庭去江南密查案情,是因为他发现景茂庭在大婚之后,对茵儿的感情迅速浓灼,有不加掩饰、纵情投入之势,他不允许景茂庭过度的沉湎于儿女私情,于是派景茂庭离京去江南查案,让其感情降温。景茂庭当即不假思索的立刻同意,一度使他欣慰,出乎意料的是,却引起了茵儿的不满,她素来薄凉,对人与事习惯的浅尝即止,敢于说出‘一往情深’,定是对景茂庭的感情到了无法自拔的程度。
    他脸色骤沉,问道:“你是想让朕收回他离京的旨意?”
    “不是。”舒知茵抬首瞧着父皇眉宇间的威严,她当然不能干涉父皇的决策,心平气和的说出前来的目的,道:“茵儿希望此后景大人都是正大光明的去查案去审案,他便能带上茵儿一起。”
    舒泽帝不露声色的道:“朕还希望此后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再无天灾人祸呢。”
    舒知茵一怔,冷静的直言道:“父皇,茵儿和景大人情投意合,茵儿要跟他长相厮守,不想与他常常分隔两地,请父皇成全。”
    长袖中的手掌紧握了握,舒泽帝眼底的凌厉一闪而过,她自幼就是敢说敢做之人,这番话说得奋不顾身,令他担忧。景茂庭的寿命不过数年,他计划待景茂庭身亡后,将茵儿改嫁给齐汀。她越是对景茂庭一往情深,他越不能成全,不能让她再继续陷入太深。
    短暂的寂静后,舒泽帝同样冷静的道:“你不能因一己之私,影响他执行公务。”
    “他是茵儿的夫君,茵儿只要求跟他在一起,他去哪儿,茵儿能跟着去哪,茵儿安分做他的妻子,绝不会影响他执行公务。”舒知茵字字说得发自肺腑,她觉得父皇能体谅她的心情,这天底下,应不会有不愿意女儿和女婿和睦恩爱相处的父亲。
    “你务必记牢,他首先是舒国的大理寺卿景茂庭,而后才是你的夫君。”舒泽帝铿锵有力的道:“舒国比你更需要他,任何人和感情都不能凌驾在他为国鞠躬尽瘁之上。”
    舒知茵顿时惊愕,她并没有要跟‘舒国’在景茂庭心中的地位争个高低,‘舒国’毋庸置疑在先,父皇为何如此紧张?她解释道:“父皇,茵儿随时陪在景大人身边,不妨碍景大人为国效力,这并不冲突。”
    冲突!舒泽帝很清醒的知道,如果他们恩爱绵长的朝夕相处,会使景茂庭分心分神的取悦她让她开心,而她在景茂庭毒发身亡后会痛苦。迎视着茵儿坚定的眼神,他沉思片刻,脸色恢复常态,深藏不露的道:“景茂庭是你的夫君,凡事你与他商议,由他决定。”
    舒知茵扬眉,父皇是不想面对了就把事情推给景茂庭了?她不能退缩,她必须要让父皇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便耐心的说道:“正因为他是出京密查,他不肯带着茵儿,茵儿才来跟父皇商议,请父皇此后莫再派他出京密查,但凡是能公开的出京,他就能带着茵儿。”
    舒泽帝再次把问题的根源推给景茂庭,说道:“此后,徜若各地有重案要案,朕还是会派他去密查,去与否,他自有主意。他答应去,朕就让他去;他不答应去,朕不勉强。”
    景茂庭敢不答应吗?即使是敢,皇帝让他去,他也不会不答应。舒知茵心中泛凉,父皇眼里只有他的社稷皇权。可是,各地的重案,有刑部在,并不必须要景茂庭出面,更不必要以密查的形式。父皇此举,使她不免觉得奇怪,好像另有隐情似,但又说不清楚何处奇怪。
    舒泽帝缓缓说道:“朕尊重景茂庭的决定,你也要尊重。”
    父皇俨然是脱清干系了,舒知茵不语,若有所思。
    “景茂庭离京期间,你若觉得闷,可以请许元伦来陪陪你。”舒泽帝心想,如果景茂庭身亡时,许元伦尚未娶妻,茵儿改嫁给许元伦会更好。
    舒知茵怔怔然的笑道:“茵儿已嫁给景大人,为人妻了,让许二哥陪着多有不便,名不正言不顺的。”
    “当然不能太过张扬,不可影响了景茂庭的声誉。让许元伦悄悄的住在你的景府里,你们种种花,养养鹿,饮饮酒。”
    “父皇何出此言?”舒知茵一诧,“岂能趁着景大人不在,让许二哥在府中逗留,即使茵儿跟许二哥的关系很清白,即使景大人很信任茵儿和许二哥,也要避嫌。”她说罢,心中更为惊诧,英明的父皇怎么出这种主意?况且,影响声誉首先是她啊,怎么成了景茂庭。
    发现茵儿对景茂庭死心塌地,不似以前那样随意妄为,倒有了为人妻的样子,舒泽帝即喜又忧,神色如常的道:“朕只是认为你跟许元伦最为亲近,无话不谈,能解解闷,没有别的意思。”
    舒知茵当即道:“不用。”
    “那你就多陪陪你母妃。”舒泽帝开始批阅起奏折。
    见父皇展开奏折,提起了竹笔,舒知茵没再继续说下去,退出御书房,离开了皇宫。
    回到景府时,天色已黑,如瓷禀告道:“夫人,景大人的侍从传话,说景大人在刑部向刑部尚书郑大人了解案情,要晚些回府,不用等他用晚膳。”
    舒知茵道:“做些热乎的饭菜送去刑部,莫饿到景大人。”
    “是。”
    舒知茵在暖阁中简单的用了晚膳,便为景茂庭准备行囊,不知不觉,离别的愁绪渐渐涌上心头,不适的疼痛感在胸腔里悸动。
    她连饮了数口酒,依旧压不下唇齿间的苦涩。
    漆黑的夜晚北风呼啸,舒知茵心事重重的坐在床榻上,绣着梅花,等着景茂庭。
    直到深夜,景茂庭才行色匆匆的归来,他快速的浴身后,阔步入寝宫,坐在榻边愧疚的道:“我去刑部向郑大人了解江南一案,案情太过复杂,让你久等了。”
    “无妨。”舒知茵放下绣帕,漫不经心的道:“我白天进宫去见了父皇,坦诚的告诉父皇,我不愿意跟你分隔两地,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委任你‘密查’的任务离京,可父皇……”
    景茂庭褪去外袍,搂着她躺下,抚着她微蹙的眉头,温言笑道:“你不愿跟我分隔两地?”
    “不愿。”舒知茵双臂攀着他的脖颈,将他温热的身子拉近自己,道:“这两日,每每想到你要离京数月,我心里就很不高兴。”
    闻言,景茂庭低低笑着,充满爱怜的轻咬了一下她的唇,他又何尝愿意与她分隔两地,他想了想,笃定的道:“明日,你与我一同去江南。”
    “你不是不希望我去吗?”
    “那边确实危险重重,我是想把全部精力放在案情上。既然你会思念我,我自然要带你在身边,不能让你承受相思之苦。”
    “我岂不是分散了你的精力?”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你放心。”
    舒知茵笑了笑,确认道:“真的带我去?”
    “真的。”景茂庭郑重的道:“以后每次出京,我都带着你。”
    舒知茵轻道:“以后父皇再派你出京密查,你能不能婉拒?”
    “不能。”景茂庭摸了摸她的头,他知道皇上的用意,“各地的重案,任何时候需要我,我都义不容辞。”
    舒知茵垂目不语。
    景茂庭紧张的道:“茵茵,别不高兴,我带着你去各地,你能见识到不同于京城的景象,也让天下人知道,景大人和福国公主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舒知茵不禁笑了,道:“好。”
    第68章 着想
    清晨,舒知茵在结实温暖的臂弯里醒来,她睡眼惺忪,下意识的动了动,背后的怀抱下意识的紧了紧。她低首一瞧,身着新换的里衣。被褥下,他的胳膊搂她入怀里,使她的后背亲密的贴着他胸膛,二人相拥着而眠。
    昨夜纵情缠绵的画面,渐渐的涌上了她的心扉,他们的灵与肉不顾一切的靠近、触碰、交融,久久的陶醉于彼此给予的温情,那感觉很美妙,她的面颊不由得泛起红潮。
    她慢慢地回首,一张清雅的睡容映入眼帘,他的呼吸均匀正在熟睡。这似乎是第一次,她在他睡醒之前醒来,轻柔的目光缓缓的描摹着他的五官,不得不说,他英俊得无可挑剔,充满着雄性的力量,使她油然而生出一种依赖感。她看着他,闻着他干净清凛的气息,她的眼睛里带笑,心中动情,不由得将唇凑过去,在他的唇瓣上温柔的吻着。
    发现他的呼吸一顿,她笑了笑,索性翻个身,与他面对面拥抱,唇下的吻只增不减。
    景茂庭闭着眼睛,情不自禁的迎合着她的吻,拥着她的臂弯稍稍用力一抬,让她的身子趴在了他的身上。下一刻,他的膝盖不经意般的一拱,将她的双腿分开在他的腰侧。
    “唔……”舒知茵被这样的姿势又惊又羞,刚试着起身,便被他握住后脑压向他。他依旧闭着双眸,闷哼一声,迅速加深了吻,极度贪恋她唇舌间的温软。
    他的另一只大手娴熟的撩拨着,在她滑腻的肌肤上仔细的燃起点点火焰。他灼热的气势逐渐占据了上风,不多时,她就被他挑弄的意乱情迷。顺势,他果断的褪着二人的里衣。
    “啊……”舒知茵感觉到他正抵着她摩挲,她不禁颤了颤,被他壮实的臂膀禁锢在胸膛动弹不得,趁他的热吻下滑,轻道:“不是清晨启程出京?”
    “改在晌午了。”他语声粗哑得不可思议。
    “先让如锦去准备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