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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暖暖的气息喷在耳垂边,如玉的小耳垂很快变得通红,杜月芷羞赧,很自觉地离他远了一点。
    这个人,现在可是越来越恶劣了。
    夏侯乾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脸,唔,肌肤如玉,手感甚好。他玩心大起,包子似的揉来揉去,杜月芷长眉微蹙,甚为烦恼,几番抗争不行,便作势往回走,夏侯乾哪里肯让她走,恋恋不舍停下手,将她圈在怀里。
    杜月芷心猿意马,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顾左右而言他:“这花灯节好热闹,只可惜不能纵观全局,如果能登高赏之,一定美极了。”
    “芷儿想在高处看?这有什么难的,等着。”
    “殿下,你去哪儿,我乱说的……”忙拉住他的袖子。
    他回头一笑:“只要你说的,我都会为你做。”
    杜月芷没想到他当了真,若说登高,再高能高的过城墙么?夏侯乾示意她站着,自己走到守城护卫面前。杜月芷咬牙,不能阻拦,只得远远看着,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那护卫飞奔而去,继而有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出来,毕恭毕敬。
    夏侯乾又与他说了几句话,转头对杜月芷做了一个手势,杜月芷小心翼翼过去,跟在夏侯乾后面。大约是杜月芷容貌过于清丽,一路上引来窃窃私语:“这人是谁?”
    “不知道。看他娘里娘气的模样,脸那么白,不会是那个吧……”
    “哪个?”
    “就是那个……男宠啊……”
    “男宠?!”
    最后两个字说得大了些,带路的官员不住地看杜月芷,夏侯乾咳嗽一声,他立刻移开眼睛,呵斥那些议论的下属,不让他们跟着了。杜月芷面红耳赤,反正已经这样了,男宠就男宠吧,谁让她同意做男装打扮了呢。只是旁边那个人一脸戏谑的笑能不能收敛些?
    杜月芷瞪了他一眼,很想把手里的宫灯扔到他脸上去。
    走了许多级阶梯,终于到了城墙上,那位官员便退下了,连带着周围的侍卫。
    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夏侯乾挑了一处隐蔽又能纵观的地方:“芷儿,过来。”
    清凉的风迎面扑来,高高的城墙下面,护城河宛若浩瀚银河,玉带似的围绕京城,潋滟生光,而花灯愈发像天上人间,琼琼仙境,欢声笑语。
    他们选的地方,因为隐蔽,略显黑暗,唯有杜月芷提着的那一盏宫灯,好似走失的流星,发着萤火般的光芒,只看得到宫灯,而看不到人。
    “这里倒是很美。”杜月芷看着眼前的仙境,眼睛眨也不眨。
    距他们不远的地方,众人提着灯□□,穿来穿去,耀眼的灯光扑乱纷飞,疾行如风,宛若玉龙博势力,斗乱而精彩。
    忽而想起前世,在家做女孩儿时没有机会出去看看,等嫁了人,又成为宅居的妇人,甚至被构陷于一场滔天阴谋中,整日勾心斗角,根本不会有看花灯的奢望。她有多久没有呼吸到这样的空气,站在这样高的地方,去欣赏一场纯粹的美景呢?
    她看着花灯城,夏侯乾看着她。待她看完了,回过头来,一下便撞到他那双不知在想什么,显得有些深邃的眸子里。
    宫灯的光芒淡淡的,城墙之上,夜风猎猎。
    他的目光仿佛经过烈火寒冰的淬炼,又深又长,仿佛利剑一般,但是在碰到她的那一刻,又化为缱绻柔情。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立着,安然不动,便脱下外袍,小心地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殿下。”杜月芷垂首,小声道谢。其实不过是披件衣服罢了,但是他的目光太过滚烫,而袍子上还沾染着他的气息,也就是她表面佯装镇定,实际上心里却涌着滔天巨浪,将这黑夜击散,这寒冷煮沸,这无边无际的美景尽收囊中。
    “好看吗?”
    他突然问。
    杜月芷愣了一下,复又去看花灯,璀璨如星:“好看。”
    “想不想永远这样看着?”
    他贴近她,温热的身体触动着她的每一根纤细毫发。他不是没靠近过他,然而大概是城墙上的风太大,她止不住地颤抖,有些依赖于他身上的暖意。
    “倘若有时间,殿下常带我看看也是好的……”她不知为何紧张起来。
    “难道芷儿的野心,仅止于此吗?”
    杜月芷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圣诞快乐……好像祝福晚了点,但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重点是男主又要告白了!
    这几天一直在肝阴阳师,感觉身体被掏空,然而我仍然在非酋之路上越走越远,好桑心――
    第121章 想想
    杜月芷差点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他洞穿, 心漏了一跳。
    自她重生以来,从未忘记过要调查母亲的死因, 为哥哥和她自己讨回公道, 让常氏母女受到应有的惩罚而母亲的悲剧造成了她与哥哥的悲剧,所以母亲入宫后的那一晚, 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晚。她的确有野心, 不只是进入明争暗斗的杜府, 还要进入深不可测的殿堂,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让她的母亲沉冤昭雪。
    她必须要利用夏侯乾。
    除了他, 无人可入她心, 也无人可助她完成这件事。
    然而他又是那么特殊,那么温柔, 她甚至没有办法开口求助, 所以忍着,等着,寻找合适的契机。
    夏侯乾一问, 便勾起了她的警惕与忧思。
    但随后她想,自己重生这件事并无人知晓, 连哥哥也没告诉过, 夏侯乾更不可能知道,多半是在指其他的事情。
    “我不太懂殿下的意思,我一个闺阁弱女,有什么野心呢?就算有, 也就是养养花,读读书,做些女红罢了。”她紧了紧身上他的衣袍,黑发系着的玉带随风飘扬,一会儿飘在风中,一会儿飘在她雪白的小脸上,遮住那双清冽的双眸。
    夏侯乾先看她满脸警惕,继而又放松,不知她那小脑瓜里又在想什么,忍不住乐了:“如果别的女子说这番话,我或许就信了,但是你绝不会。为何别人总是想费尽心思张扬自己,而你却一位要将自己藏起来呢?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很大,你要做的事,也绝非绣花弄草那么简单。生来有野心的人,并不平庸,却要做平庸之人,我可不答应。”
    他又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在万千灯笼中熠熠生辉的京城,那么亮,又远又近,中间隔着一大片黑暗魍魉,全无亮光。他们居于高位,俯身相望,恍惚间竟似立于高崖,崖有千万丈,高处不胜寒。
    杜月芷往后退,却被他轻轻按住,吻了吻冰凉的耳朵尖。
    “别怕。我希望芷儿将来有一天,能够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去自己喜欢去的地方,做自己高兴做的事情,我希望你陪在我身边,更希望你自由自在活在世上。如果你不够自由,不能自己去花灯节,不能躲开身边的绊脚石,甚至不能来见我,没关系,我会帮你。你喜欢的,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懂吗?”
    他的声音,合着风声,钻入了她的耳朵,又酥又痒。她心神荡漾,好像前面再有什么黑暗虚无,她也不再害怕。他给予的勇气,无可比拟。
    她不自觉地抱住夏侯乾:“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知不觉心跳得很快。
    浑身抖的厉害。
    几乎无法自持。
    只听夏侯乾坚定而又柔和道:“因为你值得。”
    她值得吗?她并不值得。杜月芷想要开口,却被他一根手指按住唇:“不要总想着反驳我,口是心非的小东西,我还能不清楚你吗?现在就我们两人,除了风什么也听不到,你能不能跟我坦白些?”
    她结结巴巴道:“坦、坦白什么?”
    “你这七巧玲珑心里,有没有我的位置?”
    有。
    当然有!
    她连忙点了点头。
    夏侯乾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你的反应,你该没有骗我。”继而又道:“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他发出轻微的哼声,似有咬牙切齿之意,杜月芷只觉得手腕都被他捏痛了。但她没有作声,现在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她只沉浸在陌生而又强大的情绪里,有些欢喜,有些忧愁,甚至还有些酸涩,五味杂陈。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让人平白变得软弱起来。杜月芷原本的心是很坚硬的,在这城墙之上,她却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平庸的女子,脑袋空空如也,什么都不想,为了他的一点细微变化而欢喜,而柔软。
    “明年我的府邸该建好了,你要不要来看看?”他又道。
    府邸?
    杜月芷抬起头:“你的府邸,我去看什么呢?”
    夏侯乾勾勾她的小下巴:“父皇嘉赏我出使西丹有功,即将封我王爵,明年便可入住我的府邸。假若你没有异议,我想在入夏前向杜府提亲,到了明年,便娶你为妻。”
    “什么?”今天风有些大,她总觉得耳朵像塞了棉花,稍微不用心听,便会听错。
    “我说要娶你为妻。”还是那般淡定。
    说罢,见小人儿没什么反应,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巴:“听到了吗?”
    这时才见她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殿下,此事需从长计议,不要激动……”
    他惯会说惊世骇俗的话,让人接不下来。
    杜月芷深吸一口气。
    自己可千万不能被他带乱了心神,一定要稳住,稳住……
    大红的凤冠霞帔,金手镯,玉钗,璎珞,五光十色的鲜亮衣裳……各种婚宴上的准备一股脑全袭进脑海,越往后越令人娇羞。
    打住!
    杜月芷拼命摇头。
    夏侯乾却不准她摇头。
    “我已经等太久了。老师说像你这样的女子,倘若不先下手,早晚会被人抢走。我与老师的观点一致,有的事,从长计议是行不通的。我现在倒还嫌晚了些,不过你既然心里有我,这些事多配合些,也可容我早早把你娶回来。”
    老师?什么老师?
    夏侯乾道:“都转盐运使,你可还记得?他是教我朝堂之术的老师,不过一般人不知道。对了,从前他夸过你,说你勇气可嘉,见识深远,实在是最配我的。”
    “盐运使没见过我,这些怕是他的臆想吧?”杜月芷确实不知道原来盐运使是夏侯乾的老师,但这是什么样的老师,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夏侯乾看她郁闷的目光,手抵住下唇,咳嗽几声,正色道:“芷儿,你们虽未见过,却识得对方。在我出使西丹之后,老师遭人陷害下狱,都知道他是冤枉的,但为他说话的没有几个。主审是太子,太子与我不合,自然不会对他客气。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据说伪造的行贿证据已经堆满了父皇的案头,板上钉钉的一件死案,最后关头太子风头一转,突然放过了老师,改成再审。这是个好消息,我的人立刻行动起来,打通各个关节,老师才得以撑到我回来,最后洗刷冤屈。你以为这是为何?”
    杜月芷听的入港,忍不住开口问:“为何?”
    “原来太子听了某人的建议,想要在这件事中表现自己。别人说老师有罪,他便说老师政绩斐然,两袖清风,其间必有误会。他冒死上柬,最后得到父皇嘉许,称他头脑清醒,实在难得。但是我却对劝说他改变主意的人感兴趣。后来一查,原来是你的兄长杜怀胤。”
    话说到这里,杜月芷突然全都明白了。
    她的眼睛太亮,里面有光,盈盈动人。
    夏侯乾贪恋得看着她那双迷人的眼眸,继续道:“杜怀胤并不是我这边的人,但他的妹子却是。我想,让杜怀胤去劝太子的人,是你吧。”
    杜月芷脸一红,原来竟是这样,真说起来,她确实无意中帮过盐运使。
    那时候她一心想着夏侯乾,见不得支持他的大臣受到这般冤屈,万一他朝中无人支持,岂不坏了,且盐运使又是难得的忠臣,被人陷害的痕迹太重了。所以她才会想办法点拨哥哥,再经由他去点拨太子。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做了一点微小的事,结果……还算满意。
    夏侯乾见她眼中再无郁闷与疑惑,便知道她想了起来,解开大惑。
    “老师说,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有了一线转机才会翻盘。正是你参与的时候顺应天时地利人和,胆大心细,才会成功。他的命等同于是你救的。一般的深闺女子会似你这般吗?芷儿,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太令人惊讶,很多事只能你做才会成功。若不是你现在出行麻烦,老师倒是想见见你。不过,这种事,未来总会有许多机会的。现在更重要的是你我的婚事。你一直不说话,是想就此蒙混过去吗?”
    杜月芷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但既然关系到终身大事,她也不得不强行镇定心神。
    前世她糊里糊涂嫁给了夏侯琮,这一世,她可不能再糊里糊涂迷失在夏侯乾的甜言蜜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