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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这份耐性!林老夫人十分喜欢。
    赵氏与李绾是最后走的,意思也是想多说几句话,林老夫人索性让儿媳妇们各回各家,给程素素说话的空间。
    赵氏现在说的,都是叮咛:“用心过下去。”李绾则是说:“不可懈怠。”
    程素素一一答应了。
    回来禀了林老夫人,便被打发回自己房里歇着了:“这一摊子事儿,且不用你收拾,歇着吧。以后有你忙的。”
    程素素得令,带着小青回房。不料在门口遇着采莲,采莲一脸的焦急:“娘子,二夫人来了!卢妈妈有些应付不来她。”
    “福伯呢?”
    “福伯倒是硬气,然而无用,她就是要见您。”
    程素素乐了:“我也想见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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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郦氏等了许久,不见林老夫人有动静,自己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说辞,那是完全没有毛病的。
    人总是这样,当自己心里有了意见的时候,说话做事多少会露出些迹象来,然而他们自己却觉得自己已经很好的掩盖了自己的意图了。
    谢麟的母亲死了,所以叔母代为关心一下子嗣问题,有什么不对?小夫妻的年龄差是明摆着的,说出来也不是无事生非吧?自己又没要往大房安插什么亲信,还请林老夫人做主,让侄媳妇自己挑人。
    没毛病!
    然而对方一直没动静,郦氏不免焦急了。她确实没想往长房安插人,也认为妾就是用来生孩子的。然而!一旦有了嫡庶,长房自然就会有缝隙。女人算什么?儿子才是关键!
    身为女人,郦氏在这一点上却比许多人都冷静得多。
    当然,如果因此而夫妻之间生疑,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她不是不知道,也许谢家最后就要落到谢麟手里,谢麟与她的仇怨,可是大了去了。她如今倚仗的,是辈份。可等到谢丞相过世,再高的辈份,也要看谢麟的眼色吃饭,这事儿怎么能忍?
    靠谢麟吃饭可以,可要跪着吃,那是不行的。她想软饭硬吃!她她娘家的势力,丈夫的辈份,总能保她二房平安,到时候长房的矛盾大了,就可以从中渔利了。
    这一切,重要的一环就是要在新妇心里埋下一根刺。
    想明白这些,郦氏就变得和气了起来,趁着程素素现在心情好,特意跑来,向程素素贴心地给予了建议。
    “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家里的习气,”郦氏说得有些叹气,“最是重规矩,最是重宗族……”
    先打了下底子,说了谢丞相等人的态度,接着便说了现在的问题:“别看现在对你挺好,你要以为无论你如何,他们都会这样待你,可有吃苦的时候。长房子息单薄……”
    然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能圆房,就和二郎圆房。他要不……你得给他弄几个人,将他拦在家里,别叫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弄了去。我那大嫂,就这一根独苗,自从她走后,阿麟连个帮扶的都没有。他堂兄弟们,毕竟不能与他感同身受呐!”
    不得不说,郦氏对谢丞相的这部分看法,是对的。
    然而程素素真不吃她这一套,程素素和谢麟,那是合作关系!为了长房的良性发展,如果两人没孩子,谢麟要孩子,程素素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至于郦氏的“好意”,那就……
    “小贱人,手伸到我男人被窝里来了!你那脸皮,落在哪家当铺里了?”程素素趴在她的耳边说。
    郦氏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程素素站直了身子,笑道:“多谢您提点,我会好好想想的。”
    第79章 干得漂亮
    “知道大哥大嫂心疼兄弟们,如今大哥不在了, 大嫂还是当避瓜田李下之嫌的。”
    “我给官人纳了个房里的, 他果然就少来找大嫂了呢。”
    “哎哟, 大嫂身子不适?可别憋坏了。既然不爱见我, 我就不进去, 让大嫂看着我难受了。”
    ……
    ……
    ……
    十多年前的往事突然涌上了心头,郦氏感到了一阵的寒意。郦氏很确定,这些话叶氏是对亲儿子都没法说出口的。叶氏太好强了, 太追求完美了, 也从来不善于将难题交给别人。只能吃这个闷亏, 将自己憋死。
    十多年来, 她也暗自得意于自己的手段如此的不着痕迹。
    这是压在郦氏心底的秘密, 一直以来,她最不忿的便是大嫂叶氏。叶氏出身名门, 她的出身也不差。然而两人前半生的际遇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叶氏得嫁谢渊, 正室嫡出, 样样出色。郦氏嫁的谢源,却是个母亲溺爱之下的平庸货色, 甚至不如庶弟们机灵。
    婆婆是很疼爱二房, 疼爱之余, 却不忘提醒,一定要尊敬大哥大嫂。
    一步嫁错,步步都要被压一头。哪怕自己先生了长孙谢鹤, 叶氏无所出,谢家上下还是敬服叶氏。过不两年,长房嫡子谢麟出世,从此之后,生了谢鹤所带来的一点优越感也被打击得荡然无存。那是一个不到二十岁就能连中三元的美男子,自幼的表现,仿佛不与凡人是同一个品种。
    堂兄不如堂弟,这一对堂兄弟偏偏都姓谢!
    从头到脚,样样不如人,身份前程,样样不如人,家业也是别人的,以后二房只好仰人鼻息。郦氏心中积满了毒汁,却又拿长房没有任何的办法。她只能忍着,伏低做小。叶氏呢?事事周全,有什么事儿郦氏做不到的,叶氏总要设法完成得很完美。
    就在她以为要一生被人压一头,不见天日的时候,天可怜见,谢渊死了!
    机会来了!
    郦氏知道,凭谢源的本事,想要日后还能保持相府的生活水准,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设法弄到爵位、家产。谢渊居嫡居长,本领又高,实在没法与他抗衡。现在他死了,长房的顶梁柱塌了,正是二房翻身的好机会。
    孤儿寡母,没了男人!这是上天的眷顾。
    叶氏颇受府中上下之敬爱,郦氏心里又羡慕嫉妒恨了很久很久。对付这样的贤淑女子,郦氏已经模拟了无数回,终于使上了她认为最有效的办法。而失去了母亲看护的谢麟,就更容易下手了。
    感谢大房伉俪情深,感谢叶氏只生了一个儿子!昔日嫉妒的东西,现在成了对郦氏最有利的东西!
    真是风水轮流转呐!前半生顺遂又如何?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风水,真的轮流转了,在飞扬跋扈了十余年后,她被年轻的侄媳妇说了“小贱人”。这手段与她当年对付叶氏,如出一辙,用词更恶毒,语意更直白。
    “小贱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她!读书人家的闺女!怎么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怎么能反应得这么迅捷而猛烈?!
    郦氏的尖叫险些冲破喉咙,又不知道要叫什么好了。叶氏昔年的感受,她算是明白了,这样恶毒的言辞,确实是能将斯文人气死的。尤其是来自晚辈的言语攻击!
    郦氏气得一阵头晕,眼睛发花,颤抖着手,扶着桌子,用得着指节都泛白了。
    “夫人!”这是她侍女的惊呼。
    郦氏是带着丫环来的,丫环的身手比程素素慢了好几拍。不等丫环伸手,程素素已经搀起了她来,附耳道:“想装晕留下来自荐枕席呐?你这样的货色也配?”
    郦氏想挥手,赏这个不懂尊敬长辈的小贱人一巴掌,却看到程素素笑吟吟的脸。笑意与眼中的恶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小贱人一定会还手的!郦氏从程素素的脸上明确无误地读到了这个信号。——程素素“搀”她的手劲儿捏得她半边身子都疼得发麻,这个泼货是吃什么长大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在长房,若是这个泼妇拼着挨家法,也要将自己打上一顿……
    郦氏想,自己是没有泼妇这般狠心的,恨恨地道:“呸!”
    程素素一脸老实人受欺负了之后的解释模样:“知道您急着让官人纳小的,可也得有合适的呀。您说的,我都会认真想的。眼下是真的不能立时如您的愿的。今天有劳您了,我送您回去吧?”
    郦氏再忍不住了,用力推开了程素素:“小猫,我们走!”她的心腹丫环,名字就叫小猫。
    走?
    程素素一脸的愕然,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一倒,顺势被卢氏与小青张开手接到了。卢氏可是纯正的劳动妇女,因在读书人家伺候,才压着嗓门儿。今日一见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受欺负,这怎么能忍?
    “读书人家当婶子的,怎么跑到侄儿房里打人呐?!欺负这长房没父母呀!天啊天啊!”卢氏这一嗓子,将原本在外面徘徊不敢走近的福伯给召了来!
    福伯对二房的恶感向不流露于面,客客气气地道:“二夫人,请回吧。”
    郦氏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混账地方呆!恨恨地张口便要骂,冷不防遇上了程素素一双眸子,登时将要骂的话都咽了下去——她不敢了。虎口张开,用力掐着小猫的胳膊,郦氏愤愤地离开了。
    她能熬死叶氏,就不信会栽在这小东西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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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氏走了,福伯却急得不行!
    长房心里,二房每个人都是包藏祸心的。“请”走了郦氏,一看程素素还倒在小青怀里,福伯就担心郦氏将程素素给打坏了!急急道:“快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程素素低声道:“我没事的,长辈教训晚辈,应该的。再找大夫,岂不是陷婶子于不义了?三娘,别再骂了,传出去了不好听。叫外人听到了,不会单指二房,是要说这府里没规矩的。”
    卢氏果然闭了口。
    福伯心道,这是多么懂事啊!同仇敌忾之心大炽,马上说:“即便如此,也要告知老夫人的。”可不能让二房那位恶人先告状!
    程素素犹豫地道:“这……不好吧?我把二婶给气着了……”
    福伯心道,气得好呀!
    可怜福伯,原在谢渊在世的时候也是处事明断的大管事,近年来沦为在相府里为小主人看院子。对二房记恨之心,实不比当事人少。
    卢氏也在一边撺掇着:“娘子,这样的大事儿,娘子年纪小,也不能自己做主的不是?请教请教老夫人,该怎么处置。您知道怎么挑人吗?不知道吧?咱们老娘家可没有这纳小的事儿呀。您也没见过,也没处学呀。”这会儿她的声音又低下来了,柔声细语的。
    程素素道:“那好吧。我也没那么好欺负的,你们别担心啦。”
    她说的是实话,然而一提到二房,平素也很精明稳重的福伯却有些激动:“容老奴倚老卖老了,娘子,咱们现在还要及时告知二郎。二郎还在相公书房呢,万一老夫人生气要斥责,恐怕二郎也逃不了这一顿的,得让他先知道了,心里有个数儿呀。”
    程素素连连点头:“好好。唉,又给谢先生惹麻烦了。”
    福伯听了,不由一笑:“娘子,速去上房。”
    小青将程素素扶起,一不小心,程素素头上的钗子还掉了一根——她今日妆束颇盛,然而本人型号还没膨胀,脑袋上顶的东西略多,方才一番动作,插得不太紧的一根钗子就掉了下来了。
    程素素道:“哎呀,我得收拾一下再去。”
    福伯心中叹气,自己昔年好好的大管事,开始给婆娘斗法支起招来了:“就这样就好,哪有请罪反而盛妆的呢?”
    程素素在福伯的建议下,当即动身,去了上房。
    上房里,林老夫人还没歇下,才除了外面穿的礼服,一面摘簪子一面笑道:“二郎这娘子,很像样子了。”
    胡妈妈笑道:“是您教导有方。”
    主仆二人正说着开心的话,“教导有方”来请罪了。
    二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林老夫人道:“快叫进来呀。”
    程素素一脸的纠结,进来便先向林老夫人跪下了:“阿婆,我把婶婶气着了。”
    林老夫人一怔:“什么?怎么了?这么会儿功夫,能有什么事儿?”
    程素素道:“就在刚才,二婶来找我,说,我该给官人纳个妾什么的。这事儿,官人与我说过,官人说,他现在还不急这个。我就对二婶说,谢二婶提点,可是眼下不合适,先不能如她所愿,不过我会想的!二婶好像就生气了。”
    卢氏紧跟着就发挥了:“老夫人,您对娘子好,咱们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可是,您对她好,还有人要打她呢。”
    程素素忙说:“三娘!阿婆,许是我没对二婶说,官人眼下也没这个打算。这才让二婶误会的。我也是不想什么事都推着官人出来顶着,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林老夫人没有被模糊重点,而是问卢氏:“打人是怎么回事儿?”
    卢氏原原本本地将程素素拒绝之后,郦氏脸色就不好看,程素素搀她说好话,她反而将人推倒,一一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