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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东西!”房明松叱完,又瞬时涎皮笑脸,“阿父言重了,阿父就稀罕你这样,心思单纯乖顺。平日陪阿父逗逗鸟,给阿父骑上一骑,我上哪还能得到你这么矜贵的宝贝?”
陆延亭从善如流地听,陪以一记恭顺的笑。
膝盖痛不可遏间朝帝阙顶上一望,琉璃瓦外面容苍白的云层,麻木地朝这一切背过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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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音眉候在迦南阁偏门边,手顺着马面裙一拂,俯仰间檐雪又泼了一阶。以足叩阶,敲之有声,她以此打发无聊。
屋内暗,只有一点烧红火炉的微光。婢女三度跑出来央她回屋,她依旧摇摇头,心里一抹黯然,又抻颈瞭望宫后苑的方向。
知晓皇兄正在经受什么劫难,她揪着一颗心等他归来。
陆音眉生母是从三品世妇,于去岁溘然长逝。在此之前,她抚养自己多年,也一并将陆延亭养在膝下。母妃生性敦厚,柔中有刚,偷教他们识字习书,传度处世智慧,三人从无隔心,在寒宫内相依为命。
经年尘土覆盖往事,多少都已模糊,然而陆音眉时刻不会遗忘母妃那句教导——
苦海慈航,忍辱负重,喜证菩提。
候到日中,腿都木怔了,陆音眉朝掌心吁气,再一抬头,甬道尽头一袭长影正背手噙笑回觑她。素净白衣一尘不染,像是新洗濯更换过,陆延亭站得笔挺,在她展颜之际透袖抬手,朗声道:“在做什么?”
陆音眉慌忙站起,蓦地一趔趄,不顾步伐凌乱匆匆跑向他。
“在抄佛经,顺带着等皇兄!”
“只是顺带?”陆延亭唇角一掀,指腹捻向她眉间,熨平皱褶。
“反过来倒也行。”
陆延亭应言含宠一笑。
眼下的她十有五年而笄,红裙装饬,出落得清秀灵窍,遥想数年前她将将能脱开下人搀扶独立行走,也是这样的雪天,她偎在他腿上,将小脸一仰,缠着他衣袖道:“皇兄为我摘笼灯。”
人总赶不及年岁的蹄音,他觉得好像只过了须臾,陆音眉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二人腿都不利索,只是各自瞒着不给彼此知道。
甫一站稳,檐马泠泠响起,陆音眉侧目,风里又飘起了雪。
“今年好像尤其多雪。”她扭回头,凝视着陆延亭。
“或许只是皇宫内多雪。”
陆延亭敛着眸,深深凝视她,倏然扬起宽幅衣袖罩住她半身,手臂遮在她头顶。
其实陆音眉喜雪,于是勉力踮脚欲从他怀里钻出来。
徒然,她皱皱眉,“我没那么娇贵。”
陆延亭定神,漏了丝笑道:“我要眉儿风雪不相侵。”
呆钝了一下,炉火好似飞出屋外,沾到她嘴角,活泛出一个喜悦的弧度。
迦南阁僻于皇宫最角落,四季森寒,却在此刻温暖如春。
雪越发的大,没有停止之势。
陆延亭垂下手臂,柔柔牵住怀里人的手,并肩朝屋里走去。
路过檐下,笼灯婆娑一晃,陆延亭偏头问她:“要摘吗?”
目光来往,也像是度量了回个头。纵使朝中奢靡成风,内侍省将月例一通搜刮过去,剩给迦南阁的寥寥无几,陆音眉用度省俭,身子瘦弱,这样一看还是矮他不少。
心头被蛰了一下,陆延亭未等回话即够向笼灯。
陆音眉却道:“不要,就这么挂着罢。”
“怎么?”
“给皇兄照路。”
无垠的污秽黑暗里,给皇兄留一盏光。
进阁,遣退婢女,陆延亭卸下裘衣坐到桌前。陆音眉度其次位,执锭磨墨。
烛火恹恹,晃在纸上光影明灭。小篆手抄的齐整佛经,骨气洞达。
陆延亭笑看半晌,道:“字又长进了,抄的是金刚经?”
“对。”
“手又冻坏了。”
陆延亭伸手要握,被陆音眉缩回袖里避开。
她悻悻道:“丑得很。”
“大了就这一样不好,”陆延亭刻意逗她,“见外了,手也不给我握。原先只要一唤就腻过来了。”
不说还好,说了陆音眉立刻心有芥蒂地垮下脸。
“将来我也是要嫁的,你也要纳妃。”
她话说了一半不忍往后,陆延亭在灯下定定研判她神色,豁然将她一揽拽坐到自己腿上。
“你看上哪家公侯子弟了?说出来我为你做媒。”
“胡说!”
“我胡说?不是你先起的头?”满意她颧上渐渐透出来的红,陆延亭朝门外仔细观察几番,随即垂首落下一吻。
末了对视,他手在她颊侧轻揉,愈笑愈深道:“眉儿不给嫁。”
陆音眉捞起目光,细声咕哝:“不给嫁,老在宫里头?”
“养着。”
陆延亭道:“皇兄养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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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