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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下巴也好看。” 阿梨一字一句。
“那哪里不好看?”李牧已经习惯了她口里抹蜜。
“没有!哪里都好看!阿梨虽然没见过子都,但将军肯定比他好看!”阿梨说话的口气认真得就好像在说一件非常严肃认真的事情,不容玩笑。
李牧忍不住嗤一下笑出了声,无论何时,阿梨总有办法让他消气,她……真的很不同。也许就像人们常说的,人会喜欢跟自已一样的人,但更喜欢跟自己不一样的人,阿梨就是那个跟自己个性完全相反的人。
李牧注视着阿梨,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突然,他把右臂蓦地一下横到阿梨面前,问:“那这条胳膊呢?”
阿梨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手臂,抬头望一眼李牧。
李牧颔首。
得到许可,阿梨推高李牧的袖子,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半天,才再把袖子拉回去。她虽然在中原生活了六年,但很多习俗,礼仪,规矩她都还没学会,或许她也压根不想学。男女授受不亲,一般的中原女子不小心碰到男子的肌肤都会面红耳赤,失了贞操一般,而她竟然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的地去掀一个男子的袖子,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指不定会受怎样的非议呢!
“如何? ”李牧急切地问。
“这条胳膊跟常人不太一样。”阿梨答说。
“害怕吗?” 李牧问。天知道此刻最害怕的人是他自己,他的心跳像腊八节的鞉鼓声一般,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紧张,恐惧而又满心期待。以前有一个人说不愿见到李牧,因为看到他的胳膊就会害怕得想发抖,阿梨会给他意料之中的失望,还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阿梨看着李牧,淡淡然的摇摇头。
“为何?”李牧不相信阿梨没有一点想法,没有一丝惧怕。
“什么为何?“阿梨理所应当地道:“因为是李兄的胳膊啊!”
李牧怔住了。他在心里想象过、编织过无数个阿梨不嫌弃、不害怕的理由或是借口,比如说不明显,不影响正常生活等等,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个理由,因为是他的胳膊!只是因为是他的胳膊!这句话于他胜过世上最美的情话!是的,除了这个,其他的一切理由都不过是借口而已!李牧突然笑了,笑得无比的舒心,惬意,他一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般欢畅!从小到大,他其实心底深处一直在意自己的胳膊,然而此刻他似乎放下了,阿梨不介意!只要她不介意就足够了,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他管不着,他也不在乎。
李牧在雁门多年,竟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群山环抱下的一片无人乐土,春风拂面,新草漫漫,蜜蜂游戏于花蕊间,一只彩蝶飞来,落在一朵小黄花上荡起了秋千。李牧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阿梨枕着自己的肩在睡觉,草地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追赶蝴蝶,欢乐的笑声响彻山间。
“李兄,看!”阿梨忽然把自己的左手伸到李牧眼前。
这个阿梨总是会做些他意想不到的事,说些他料想不到的话,此时看着她空无一物的手,他猜不出来她又要做何事。
阿梨像耍把戏一般,在李牧眼前握起拳头,然后又打开手掌,再握拳头再打开,如此数回,问李牧:“看到了吗?”
李牧半眯着眼睛疑惑地摇摇头。
“中指,看到了吗?我的中指是伸不直的。”阿梨又一次尝试着打开掌心。
李牧定睛一看,她中指的第一个指关节确实是弯曲的。
“在阿梨的家乡,人们都说右手代表女子,左手代表男子,中指是命,中指弯曲便意味着与命中的男子命运曲折,所以姻缘多舛,我以前不信,却原来……是真的。”阿梨看着自己的手,与其说她是在跟李牧说话,不如说她在自言自语。
李牧一听,他那刚刚飘飞起来的心,“叮当”一下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成了末。一阵无情的风,扬起那一地的心尘,转眼间,消散得无影也无形。阿梨的来历是李牧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时间越久,他越想逃避,而今,他逃不了了。
“六年前,我被指了一门婚事…...”阿梨停了一下,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似乎并不愿提起。
李牧看了阿梨一眼,六年前,她还未及年,而他,则是刚刚受命驻守北方。
“成亲那天,我坐在彩舆里,透过飘动的彩帘,我见到了我的夫君:一身大红喜服,坐在高大的棕红骝马上,目不斜视,英气逼人。我终于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一见倾心,却没想到,那一眼已是我们今生所有的缘。” 阿梨清楚地记得,新婚那夜,她坐在喜案旁,看着案上那壶挷了红裯的合卺酒,情不自禁地抿嘴而笑。她生怕被人看到,赶紧捂嘴四周张望,再俨然端坐。洞房外一片嘈杂喧闹,祝贺声,敬酒声,罚酒声,谑笑声,震耳欲聋。慢慢地,宾客陆续离散,喧嚣转成了吟唱,阿梨昏昏然然。忽地,一阵凉风扑面,扫尽了阿梨所有的睡意,她还未来得及抬起头,只听见一声“不好了”,接着一抹红影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