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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酒,没想到再见时竟是成年后。
今个儿是上元,家家户户团圆,师门无名山也会上元团聚的习惯,在外云游的长辈晚辈在这天都会尽量回山吃元宵,不知师父他们今年包什么馅。这样想着,眼前就浮现师父板着棺材脸擀面的的场景,橘黄烛光下七师兄递来一碗白萝卜馅的元宵笑着说:“好师弟,涣师弟,周涣,尝尝师兄亲自为你搓的白萝卜馅元宵。”他明知自己最讨厌白萝卜。
他姓周名涣,方才成年,字青涯,师出无名山。
究竟是山曰无名还是山本无名,恐怕师祖剑农开山时都没想过。作为一个修道门派,无名山上可修仙养心下可除魔歼邪,不想学了还俗也不拦着,仙山清幽,门风开明,就是有条不太好的门规,弟子成年后必需下山历练三年,期满归山写三十万字的感悟。
周涣才十七岁,余生有大把光阴等着他探寻,不知这三年会发生什么奇闻轶事,让他充盈那三十万字。
他想了会儿师门,拍了拍指尖的雪朝河岸走去。
河岸边几个人正在讨论哪座画舫最为夺目,脖子都争红了,最后齐齐指向一座五色琉璃舫,相视一眼发出嘿嘿的笑声。
那几个人看到路过的周涣,喊道:“喂,你这道长怎么往那走,你知道那叫什么不?”
周涣高声回道:“不就是醉花阴么,贫道有什么去不得的?”
“哈哈哈哈,你这道士破戒呢,爽快,给你一壶酒!”
一个酒坛丢过来,周涣用小拇指转了转坛子,喊道谢了。这画舫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淮城多水,水上青楼业如雨后春笋顺势而生,已经成了淮城的一大特色。这醉花阴嘛就是画舫里的龙头和翘楚,老鸨花不如一张巧嘴一把金算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刚巧,他今天要等的人正是醉花阴的歌妓。
人还没来,他来到约定的路灯下靠着柱子把手揣进袖子,开始百无聊赖地碾石子。可怜兮兮的石子被他碾了二十七次,佳人才姗姗来迟。
“喜儿姐姐你终于来了,贫道都碾了二十七遍石子了。”周涣委屈道。
喜儿道歉道:“青涯道长实在对不住!方才她们在讲故事,因此耽误了些,对不住对不住。”
青涯是道号也是字,周涣嗯了一声笑道:“好了好了,骗你的,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贫道不至于这么小气。这几日若不是你的照拂,贫道恐怕还迷着路呢,今日约你也是为了感谢,哪有反过来让你赔罪的道理?”
喜儿露出放松的神色,同他向长街灯市走去。
周涣好奇道:“不过不生气归不生气,贫道想知道是什么故事竟让姐姐流连忘返,把贫道孤零零地甩一边,不知能否透露一二?”
他生得好看,喊起姐姐倒不让人觉得不适。喜儿红脸打趣道:“不过是寻常鬼故事,但怕你知道了不肯走夜路,还是不要说为好。”
不告诉的话他偏生要知道,周涣怂恿道:“哪有道士怕鬼的,你说的鬼故事兴许贫道还能帮上一二呢,说吧说吧。”
喜儿道:“罢了,就告诉你吧。是二十多年前的故事了,人事物早老了,不需你的帮忙。这鬼故事可非道听途说,而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身边的,你知不知道醉花阴前生也是座画舫,叫褪花时。”
“你听的是那个花魁璇玑的故事?”周涣反问。
“看来道长已知道,便不劳我多说了。”
哼,醉花阴的鬼故事谁不知?他来淮城第二天就听坊里老头老太太唠嗑唠完了。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褪花时在淮城一带颇负盛名,画舫里有个风华绝代的花魁名叫璇玑,倾国倾城,舞动四方。可惜好景不长,芳华仙子爱上戎马倥偬的大将军,惨遭骗辱,身心重创成了疯子,后来被大火活活烧死,可怜可悲。只有话本敢这么写。
自此邪事便开始了,先是常听花廊尽头有女子的泣声,但那里分明只有一堵墙。再是鱼水交欢之时,楼里姑娘会变脸,一会儿人脸一会儿鬼脸,事后什么也不记得,只有嫖客吓得心肝脾肺肾都颤。
八卦不胫而走,一时满城风雨,百姓饭后都在谈论,肯定是老鸨充当棒打鸳鸯的大棒子充当太多次让管仲爷发火了。事情闹到官府那去,官府派了许多人手也没解决,风言风语更盛,纷纷斥责老鸨棒打鸳鸯,众口铄金之下老鸨只好贱卖画舫。
至于盘下褪花时的人么,自然是如今醉花阴的老鸨花不如,画舫改名醉花阴照常做风尘生意,但奇了怪了,褪花时厄运连连,醉花阴却再也没出过事,大家都说花不如一脸福相镇住女鬼了。
周涣点了点头,云白流云靴跨进一方亮堂热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