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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他。”她扬扬脸,面容隐现几分痛苦之色。生前怨念太深的人,死后会化身冤魂厉鬼,徘徊在身死之地。花不如请来众多同样惨死大火的魂魄,褪花时的鬼故事便是她造成的。但那么多魂魄,唯独没有璇玑,怎么会没有她?
“姑娘死前不记事,前尘旧事浑然不知。但她为了窦靖夷吃了那么多苦,怎能便宜窦靖夷?”
于是做法事,强请来一丝芳魂。
话落,冷风灌来,门闼大开,花不如一惊,旋即表情黯淡了下来,不是璇玑……
门口站着的,是雨师妾。
“因此,赵家的牡丹,是你使然?”她的声音低低沉沉,冷冷淡淡,像珠玉相碰。花不如轻轻抿唇,未作回答。
赵生庭院的洛阳红常年不败,为什么?
——花不如既然能查出窦靖夷转世,定不会不知道崇明碎玉这妙物。巫师能算出窦靖夷转世,靠的就是碎玉。
——她从黑市重金淘来碎玉,把璇玑的魂魄凝在牡丹中,又搁置门口,故意让赵老爷买下。
那些痛苦的事,她已经悉数告之璇玑,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会在灵魂深处发酵,等她苏醒,回忆酿成苦酒,苦涩辛辣,饮者封喉。赵文彬是这世的饮酒人,这是他前世欠下的血债,今生必须偿还。
赵生来讨喜儿,花不如便知璇玑醒了。喜儿是她捡到的孩子,与璇玑些许肖似,喜儿被请进赵府也在计划之中,但万万未料到璇玑下手迟了,赵文彬反倒被铁怀恩抢先杀害。
不过,他行凶的目的是为复活妻子晚娘,与自己与姑娘都是可怜人,倒可谅囿。
她笑意愈发浓郁,周涣嘿然,雨师妾打破沉默:“璇玑不恨。”
花不如怒目道:“你说什么?”
“她不恨窦靖夷。”雨师妾斜睨,“听清了?”
沉睡之中的璇玑确实听得进花不如的话,那些痛苦的回忆再度生根发芽,苏醒之后,她也确实认出赵文彬。是恨过,但赵文彬只是无辜的转世,前世的债,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偿还呢。
赵文彬爱花如痴,璇玑初次显灵时,他吓得不轻,天真地以为是花神下凡,后来对牡丹愈发尊重疼爱。这一世的他有颗赤子真心,璇玑到底是放下了。
赵文彬送完喜儿,回来便撞上正在翻找碎玉的铁怀恩。铁怀恩错手杀了他。他倒在花坛边,血流了一地,浸透牡丹的根,就像上辈子璇玑那样。
“……我……”听雨师妾这样说,花不如倒吸冷气,姑娘不恨他,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放下?喉咙发干,发痒,发颤:“我……我怎知你是不是骗我?”
早知如此,早有准备,云袖一挥,雨师妾手里多出一株牡丹,睥睨道:“你不信我,那你可信它?”
“那个负心汉这么对她,她还执迷不悟!”花不如坚守不住,破冰般露出扭曲的表情,扑来夺牡丹。
“我既可使它死而复活,便知前尘旧事。”雨师妾身形一闪,掌间带风,望着花不如摇晃倒下的身体,声音幽幽,语罢走往榻前,广袖微撩,轻轻搭上喜儿的脉搏。
“璇玑怎么了?”周涣走过来问。
雨师妾放下手,语气不带一丝情感,道:“已魂飞魄散。”
“啊……”
终究是迟了,璇玑借玉栖身花中,碎玉得凡人心头血滋养邪性大涨,反遭吞噬,她的魂魄被撕得七零八碎,只余几缕栖在喜儿身中。
而那晚喜儿神色古怪地问周涣,已是璇玑强弩之末,她在借喜儿之口问世人一个问题,在问完后,永久睡去。
周涣默念三清,打量那株已经枯萎的牡丹。雨师妾道:“有话便说,勿吞吞吐吐。”
周涣看着她:“我在想窦靖夷是否真如《牡丹判》中所写的那般负心,他与璇玑温存的那几个月难道都是假的?”
雨师妾不置可否:“史上璇玑被送走当夜,鬼粥族夜袭翫月野,窦靖夷马革裹尸,武帝痛失良将,哀恸不已,追封其为靖魂将军,永垂不朽。”
边陲关山埸,朔风凛冽。一泓冷月之下,狼鸣四起,窦靖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帐中,借着烛火,拆开信。
信里说,他最近不回信,她担忧极了,特来看看,不出意外廿二便至。
一抹清俊无奈的笑意漫上嘴角。前方战事告急,戎马倥偬,鬼粥发了狠地负隅顽抗,父亲与叔叔赶来支援他但也并不见好,他起初还能写一写信,近来供写信的时间越来越少。
璇玑被送来,昏睡不醒。窦靖夷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点过身上伤痕,小心翼翼地擦拭伤药,不敢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