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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还给他:“还你吧。”而后便蹲到地上替他收拾散落满地的东西。
陶善文接回钱袋,没好气地数落:“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当街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数落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大惊失色地蹲下,只道,“不用你收拾!”
已然晚了。
陶善行拾起从褡裢中散落的一本书,翻开,借着尚未全暗的天色,清楚地看到里面画——一男一女纠缠在花园里。
她手指一松,书页翻过,一段文字入目。
几个词从眼前飘过,没等她看清,书已被陶善文抢去。
陶善行蹲着仰头,昏暗天色中瞧不清神情,倒是陶善文面红耳赤,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看不得!”
“二哥,春、宫册?”陶善行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轻幽幽的,透着一股凉气。
陶善文早将地上的书尽数拾起塞入怀中,生恐再被她看去,闻及此言脸色更红,只道:“胡扯什么?你姑娘家的知道什么是……是……”后半句没说出来,即便这些书在男人间流传成习惯,但从亲妹妹嘴里听到,他也难接受。
春/宫/图册、淫/词/艳/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陶善行并不陌生。世家公子更乐衷于追捧那些不被认可的非主流书藉,从前秦家的公子间也偷偷传阅这类□□,但凡被大人知道,免不了一顿家法,不过就算挨罚也没能彻底打消他们传阅□□的猎奇心。她偶尔曾见家中兄弟偷看,也悄悄看过些不那么大胆的□□。
比起四书五经,这些书确实……甚是吸引人,大安朝的风物人情、世情百态,都记在这些简短通俗的文字里。
但显然,陶善文手里这本,相较于她看过的那些,更为大胆。
面对陶善行带着强烈求知欲的眼神,那目光清澈不含分毫闪避羞耻,坦荡得几乎让陶善文惭愧,能言善道的他竟不知从何解释起。陶善行起身,把零碎东西一股脑塞进他的褡裢,倒是沉稳问道:“哥,那是手稿,你写的?你靠这个赚钱?”
真是大出意料。
“胡扯八道,那哪里我写的,是我收来的!”陶善文急声道,很快就后悔了。
陶善行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都写在眼睛里。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没法再瞒,把她拉到内侧,往借住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解释:“这是收来的稿,要送去书局付梓。”
陶善文是个贩书的中人。时下盛行各色白话文小说,一本书稿能卖出极高的价钱,然而文人自命清高,很少有人愿意写这些东西,生恐坠了自己名声。陶善文从前曾做过货郎,偶然知道这途径,于是打起贩书的主意。
他哥哥陶善言在佟水的翰明书院上学,身边聚集许多士子,有很大一部分出身贫寒,比起陶家还要困顿。这年头上学是件花钱的事,即便书院减免束脩,那笔墨纸砚、书本费用、赶考盘缠,再加上人情往来,无不是笔贫苦人家难以承受的巨大开销。
陶善文便从中斡旋,请了几个学子暗暗著书写文,再交由他转手给书局,赚笔中间费,那起贫苦学子既得润笔费贴补花销,又免受诟病,倒也愿意。
其实学子写的大多是些风花雪月亦或狐鬼志怪,今日这半文半图的香艳书稿,还是陶善文第一回收到,偏巧被陶善行看了去,也是倒霉催的。
走到临时借住的姨婆家,陶善文交代得差不多,陶善行也大约明白了这个行当。陶善文则是满脸苦瓜,眉头成川——妹妹聪明过了头,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他根本没法隐瞒,简直连老底都要掀掉。这么大个把柄攥在她手上,以后这小白眼狼怕要变成家里的山大王。
陶善行倒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在找赚钱的门路。
夜里用过便饭,陶善行坐在灶前等灌汤婆子,忽然和他道:“哥,咱们也开间书局自己收书印书,你说可好?这书局呢,也是茶馆,前头可以找说书先生讲咱们书局的书,吸引人来听书买书,一举两得。你说咱这书局叫什么名字?书纳百川,藏世间百态,叫百态书局如何?”
陶善文拎着铜吊壶,看怪物似地打量她:“你就做梦吧你。书局是你说开就开的,茶馆是你说建就建的?哪来的银子?哪来的人脉?没钱没人,官府能让你开?醒醒吧。”
说完他便倾壶“咕嘟”灌起汤婆子,再不理陶善行的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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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陶善文出门把书稿转手,近午方回,准备回灵源。回家不赶时间,兄妹两人在外头的露天摊子各叫了碗羊肉杂割,就着摊黄用完午饭,才热腾腾地出发。
昨天发生的事,兄妹两极默契地绝口不提。骡车悠悠,傍晚就近灵源村。
第二次坐骡车,为防晕车,陶善行特地坐在了车窗旁,帘子一掀,冷风扑面吹散憋闷。远山近田鸡犬相逐已到灵源村外,骡车放慢速度,前头有队送聘的车马,长长一列,从村里排到村口。
“哇,这谁家的茶礼队伍,这般排场?”车内已发出几声唏嘘惊叹。
茶礼亦为聘礼。陶善行还是头回看到送聘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