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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阴沉的天空却被火光照亮。
镇西卫的人手持火把将穆家团团围住。傍晚时分穆溪白从穆家逃出镇西卫的眼线,不知去向,惹怒了镇西卫的人,引来镇西卫围抄。彼此已经对峙了两个时辰,上头来了命令,要强入穆府抄家拿人,穆家的大门顶不住撞木压力已被破开,赵氏扶着老太太带着一众女眷就站在门口之后,妆容齐整,自有凛然不可犯之势,倒叫屋外镇西卫的人一愣。
“不知我穆家犯了何事,竟劳动镇西卫诸位强闯民宅?”赵氏冷道。
她出身官家,身上自有不怯不惧之势,一时之间倒也震住场面。
“穆清海通敌叛国,与关外狼骑来往,证据确凿,你儿子穆溪白身涉红帮乱党与穆清海通敌两桩要案,今日下午从你家潜逃而出,你们窝藏犯人,助其逃匿,罪上加罪,还不让我们进去!”镇西卫的统领道。
“荒谬。通敌叛国何等重罪?抄家灭族都不为过,要经大理寺审查,皇上圣裁方可落罪,你们不过抄了几封非我老爷亲笔所书之信而已,根本没有实证。官府都没落案,你们凭何说我家通敌叛国?想要进府抄家,便拿出圣裁来!”
赵氏亦非吃素,咬牙死守门口,身后跟着一群棍棒在手的穆家家丁。
火光在每个人脸上晃动,阴影深重。陶善行披着斗篷站在不远处的巷弄口,远远瞧着穆府外发生的事,心急如焚。不提和穆溪白和离之事,她在穆家半载,穆家由上至下待她都是极好的,她自不忍见穆家蒙难,可她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着急。
也不知穆溪白那边怎样了?谢皎可有帮到他?他与方稚是否顺利?缘何到此时都不出现?
种种问题掠过脑海,搅得她如热锅蚂蚁般煎熬。那厢穆府门口不知又出了什么变动,对方和赵氏等女眷争执片刻忽然发难,指使手下人的就要闯府,两边眼见就要动武。陶善行揪紧了胸口衣襟,穆府下人都只是普通家丁,怎敌镇西卫那群兵匪?
果不其如,不过片刻时间,冲到门口阻拦镇西卫的穆府家丁都被打伤在地,镇西卫的人叫嚣着往里冲,那统领已往赵氏处走去,他第一个要拿之人就是赵氏。
他刚要伸手抓赵氏,茫茫夜色里忽有长箭破空射来,在火光折出些微冷芒,他飞快缩手,那箭仍是从他手背划过。
“啊——”他惨叫一声,捂着手背上被划出的伤口,退了两步,朝箭来之处怒喝,“什么人?”
黑漆的长街中纵出两匹马,当前一个身着赤色花袍,外罩青甲的男人,正从容放下手中弓箭,勒停马儿,火光将他的脸庞照得分明。陶善行匆匆看了一眼,已认出此人。
定远大将军,何寂。
再看紧随其后的马匹上坐的,正是穆溪白。
“来者何人,敢与镇西卫作对?”那统领一边骂,一边正想指使手下上前,却听到那人开口。
“定远军,何寂,奉皇命来此接手穆家通敌一案。”
何寂语气平平,声音却传遍穆家门内外,让所有人心内骤震——定远军的威名,无人不知。定远军何寂的名讳,更是如雷贯耳。
随着他一句话,整齐的步伐声由街外传来,数百名定远军各执火把,已将镇西卫团团围,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镇西卫,在大安朝真正精锐的面前,顿时吓得不敢作声。
“从即日起,镇西卫暂由本将接管。”
何寄跳下马来,往穆府行去,穆溪白亦紧随其后,只是踏上石阶时,似心有灵犀般转头,在昏暗的巷弄外捕捉到一道身影。
可是很快,那身影便退入巷子浓重的夜色里,再也不见。
陶善行兜上兜帽,不再停留。穆溪白既然请得出何寄,足以证明他与方稚已经达成共识,穆府料来无碍,她也可放心离去,回家睡个安心觉。
她与穆家,与穆溪白之间的纠葛,便到今夜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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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陶家之时,陶家上下皆未入寝,都在焦急等她回来,连陶父陶母都在堂上坐着,一边担心穆家和陶善行,一边又骂陶善行行事没有分寸,朱氏更是哭哭啼啼抹着眼泪,生恐陶善行出事,陶善文只好劝完父亲又安慰母亲,一边还要不时找人打听穆家情况,这一夜过得着实不安。
陶善行才刚走到门口,就见朱氏戳着陶善文的额头骂:“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穆家遭了那么大的事你也不说,还放你妹妹出去瞎掺和?我告诉你,你妹妹要是出了事,我……我……”
朱氏话没骂完就被陶善行打断:“娘,别骂二哥了,我没事。”后又补充了一句,“穆家也不会有事。”
陶学礼与朱氏见她安然归来,又喜又气,朱氏当先一个冲出门来,将她牢牢抱在怀里,边哭边骂她。
不过一天时间,他二人受的惊吓可比这一辈子都多。
陶善行心中愧疚,柔声安慰:“阿娘,阿爹,放心吧,真没事了。以后……以后就是穆家再有事,也与咱家无关了。”
她还有爹,有娘,有两个哥哥,还有茶馆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