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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

      “何大人这番话太见外了。”蓝文鹤不爽的用眼神剜他,“虽然是你家的事,可牵扯上文妍公主,那就是我蓝家的事了,我如何能不操心?”
    “这……”何本清的脸色隐隐泛着青光。
    蓝文鹤突然收起嘴角上的邪笑,霸道的道,“劳烦何大人带路,本皇子与文妍公主想见见你府上的二少夫人,看看她究竟是如何一位世间奇女子,居然能向亲哥和亲妹心口上扎刀。”
    何本清的脸又青又僵,仿佛被腊月的霜气狠狠冻过一般。
    看了一眼在场的男女,各个高贵不凡,真要斗硬起来,只需要一个就够他难以招架。
    他往后退了退,不甘不愿抬手引道,“请。”
    蓝文鹤大摇大摆的最先走进大门。
    季若婕在他身后想拉都拉不住,想打他又怕被人看到,想说他几句呢又怕损了他面子,可瞧着他一身不雅的还走在前面,他不羞窘,她都羞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何头两日她觉得这个夫君还挺正经的,又体贴又温柔,还总是深情款款的对她说一些情话。
    可越与他相处,她越觉得他身上毛病很多。喜欢说大话、做事不讲究、还要耍脾气……
    要不是见过她的人都说他们是夫妻,她真的会怀疑,这样雅俗不分、霸道又任性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夫君吗?
    她以前究竟是如何想的,为何会挑中这样的男人嫁?除了身份高贵点,除了长得好看点,她是真没发现他还有更特别是优点!
    …。
    他们一行人被引到一处小院中。
    不等何本清说话,夜颜就先道,“何大人,麻烦你把祁太子请过来。”
    她要的是‘请’,可不是‘带’。
    虽说她是荣国公主,可祁滟熠怎么也是她小叔子,而且还是跟他们站一条线的,自己人再怎么也不能侮辱自己人。
    何本清沉着脸给一旁的管事递了个眼神,那管事很快跑出了小院。
    慕凌苍这次跟平日不一样,再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情,在那管事离开后,他没等任何人再开口,冷眼睇着何本清,如同下命令般发话,“把祁馨沅带出来!别跟本王说她现在不便,就是抬也要把抬出来!”
    何本清压抑的怒火忍不住散发出来,不满的瞪着他,“伏戾王,老夫知道你身份高贵,可这是在我何家,你如此霸道未免也太狂傲了。”
    慕凌苍嘴角扬起凉薄的冷笑,“狂傲?本王是看在你乃荣国太尉的身份上给你几分颜面,换做他人,你这何府早让本王拆了!”
    “你!”对何本清来说,这番话不仅仅是威胁,还是一番*裸的侮辱。在荣国的地界上、在他的府上,这等狂妄比打他脸面还要难堪,气得他脸青筋涨,忍无可忍的还击,“伏戾王,你乃天秦国王爷,如此目中无人,可是觉得我荣国好欺负?”
    他话音一落,蓝文鹤又是一声嗤笑打破了气氛,“何大人,此言差矣。伏戾王是天秦国人不假,可他现在也是文妍公主的夫婿,本皇子的妹夫,即便他在我荣国没有正式官职,但也是我蓝家的姑爷,若是这点气势都不该有,那我蓝家皇族还有脸面吗?”
    何本清又是一脸酱紫色,沉着脸干脆不说话了。
    他们来这里,是要见祁馨沅的,夜颜也没耐心像蓝文鹤一样跟他耍嘴皮子功夫,如慕凌苍一样,甚至口气更狂,“叫祁馨沅滚出来!”
    如果说慕凌苍冷冽如冰,那她完全就是一座火山,气到极点,绝对是能喷火爆发的。
    就好比现在,面对何本清对他们夫妻的无视,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直接走到其中一间厢房面前,粗鲁的将关闭的房门踹开。
    在驿站的时候,她还有那么一丝自责,也检讨过自己太冲动不该对一个孕妇动手。可现在听何本清说祁馨沅状告他们弄掉她腹中孩子,她真是一肚子鬼火,恨不得把祁馨沅拖出来活活打死。
    他们先动手,是错了,可他们也第一时间想办法保住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为了确保祁馨沅腹中孩子真的不会有事,她连慕凌苍的医术都没敢全信,想着他毕竟是个男人,对孕事怎么也没有稳婆熟悉。所以她不顾慕凌苍生气,跑去四处求问哪里有稳婆。
    现在告诉他们,孩子没了,试问,他们如何能想得通?
    看着她实施暴行,何本清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都说文妍公主拥有倾城之姿娇美可人,然而眼前这位有着倾城之姿的公主却做出如此粗暴的事,真是让他又意外又不敢上前阻拦。
    慕凌苍一言不发,任由自己的女人发泄,他只负责看好周围的人,以防他们对自己的女人出手。
    “呵呵……”而蓝文鹤抱臂笑着,就像看戏一样,乐得脸上就差长朵花出来了。
    见识过夜芸发脾气,眼下看到这一幕,他真是一点都不奇怪。这母女俩本就是‘土匪窝’里出来的,没点匪气能行?
    相比时下那些装腔作势的女人,他还是觉得这样的女人更实在。做什么假样子,说什么屁话,直接动手才是最爽快的。
    “小妹……”季若婕看傻了眼。
    “颜颜,我来帮你!”看得最热血沸腾的就属一直没吭声的祁雪了,无视其他人再次傻眼的神情,跑过去跟着夜颜一起挨着踹那几间紧闭的房门。
    她这一加入,让何本清身边想上前制止的家奴都打了退堂鼓。
    太子就要登基了,而眼前这位太子妃很快就会成为他们荣国的皇后。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可能去碰这位铁定的皇后娘娘……
    “老爷……”家奴们在何本清身后胆颤心惊。制止吧,只怕会惹祸上身,不制止吧,照这样下去,他们何府怕是真的被拆掉。
    何本清也完全没了主张,只能铁青着脸看她们两个女人大闹自己的府邸。
    而夜颜和祁雪在踹开两三间房门后,正准备找下一间,旁边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对方身量极高,但很瘦,灰色长袍在他身上,就像竹竿撑着一层罩子。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的长相和神色。
    “啊!”祁雪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到了,躲到夜颜身后紧紧抓着她。
    别看她胆子时不时贼大,多数都是因为夜颜在她身边。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夜颜带歪得不是一点点。不过比起夜颜来,她也做不到真正的胆大妄为。
    夜颜眯着眼定神看着出现的男人,不怪祁雪害怕,连她都小小的惊了一下。
    看到他一只眼被黑布蒙着,她不用问都能知道他是谁。
    太尉府里,除了二公子何培外,还有谁是独眼?
    偏偏这只完好的独眼也让人莫名发怵,或许是他太过纤瘦了,又或许是他灰色长袍衬托出来,这只眼显得极其阴沉,看人的神色让人莫名的想戒备,好似他是个暴乱分子,随时都会做出极端的事出来。
    这是她对何培的第一次印象,从警校开始,她对这种有特殊气质的人就极其敏感。知觉告诉她,这个何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再想想蓝文鹤说的话,说他自从眼瞎一只后就性情大变。根据蓝文鹤的这种说法,想来这位何家二公子应该是心理出现了什么障碍……
    “贱内不小心跌倒,以致小产,此刻需要静心休养,还请诸位贵客勿要打扰。”那只独眼泛着阴晦的光,将所有人扫了一遍,略显干涸的双唇开合着,喉间像是被什么卡着似的,嗓音沙哑刺耳很难听。
    说完,他既没向众人行礼,也没再多停留片刻,转身跨进门槛内,反手将房门再次关上。
    这感觉,夜颜眉头皱了又皱,就像到了一个鬼地方,遇到一个鬼……
    她还沉浸在这种发怵的心思中,蓝文鹤不满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她回了神。
    “何大人,你家二少夫人不懂事啊!二公子刚才说的话,你应该听清楚了吧?明明是二少夫人自己跌倒的,非要赖在伏戾王和文妍公主身上,敢问何大人,二少夫人究竟安的什么心啊?你可别说二少夫人没了孩子,又羡慕文妍公主有一对儿女,所以想让文妍公主把自己的孩子陪给她。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不要脸了。”
    他讽刺得直接,句句像板子一样扇人脸,何本清老脸灰白如蜡,偏偏还不敢还嘴。
    他懂儿子的意思,想把这个亏咽下去。
    可他心里堵啊,亲耳听到儿媳说他们几个在驿站对她动手,且一回府就大出血。府里有经验的老婆子验过,证实孩子保不住了……
    那可是他的孙儿、何家的血脉啊,就如此被他们残忍的加害,他作为孩子的祖父、何家之主,能甘心吗?
    不怕他们胡作非为,就算他们把何府拆了,他也要告上金銮殿,让百官看看他们这些人是如何任性妄为、草菅人命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儿子居然放弃追究……
    现在被挖苦,他除了忍,还能做何?
    正在这时,祁滟熠在何府管事引路下走进了院子。
    祁雪最先朝他跑过去,紧张不已的问道,“皇兄,他们可有为难你?”
    祁滟熠摇了摇头,但看何家主仆的眼眸充满了怒火。
    他不用说,其他都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跟夜颜他们来时一样,都被祁馨沅小产的事气到了极点。
    这件事的起因到结果,每一幕他都亲眼目睹。可他送祁馨沅回何府,还没来得及告辞,祁馨沅就大出血小产了。
    小产不算,她居然当着何家人的面指认,说他与伏戾王夫妇勾结,一同加害她腹中孩子……
    他差点没气死过去,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在送她回来的路上,他解了她的穴道,还问了多次她腹中可痛,她都说没事了。可一到何府,她就翻了一张脸面,甚至把他当成杀人凶手让何家的人把他扣留下来。
    “皇兄,都是一场误会。刚何二公子亲口承认,说三姐是自己跌倒才致流产的,与我们无关。”祁雪把何培说的话说给了他听。
    “嗯。”祁滟熠从喉间挤出一个音,但看着对面某间紧闭的房门时,眸子的怒火全化成了冰冷。
    “皇兄,我们走吧。”祁雪拉着他主动往院外走。
    而他也没拒绝,甚至转身时冷冽而果决。
    他们兄妹的感情,在她指着他说他加害她腹中孩子起就断了……
    见他们走,夜颜也走到慕凌苍身边,与他默契相视过后,也沉着脸离开了。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虽然她很想把祁馨沅打死,可何培既然澄清与他们无关,那他们再追究下去,反而会让人说他们得理不饶人。何况祁馨沅小产,这个时候的她完全是个弱者,只要她耍点心眼,完全能再度陷入被动中。
    孩子,他们已经替她保胎了,不论她小产是如何造成的,在她反口诬陷他们时,他们心中的愧疚感都荡然无存……
    只希望她好自为之,下一次,他们可就不念任何情分了!
    今日蓝文鹤完全就是奔着看热闹来的,见他们都走了,他还很不尽兴。
    季若婕几乎是把他连拉带拖弄出何府的。
    一群人又重新回到他们的小别院,没有平日里的打闹笑骂,气氛又低沉又僵冷。
    当然,蓝文鹤除外。
    见全部坐在他家小厅里板着个冷脸,他还不怕死的打趣,“瞧瞧你们这副德性,本皇子是欠了你们债没还吗?”
    季若婕一听,赶紧把他拉到外面去,瞪着他一身里衣,又气又恼,“回房把衣裳穿好,你要再敢这样出门,我就不理你了!”
    蓝文鹤也不恼,抓着她到角落狠狠亲了一口,“我还不是担心你,所以才衣衫不整的跑出去。我这就回房去,你赶紧去把他们打发走,然后回房里来陪我。”
    季若婕又气又想笑,想多说他两句,可人已经跑远了。
    她就不明白,小妹和小妹夫怎么得罪他了,总想着把他们往外撵。
    别人来他们这里坐坐,也是看得起他们,要她去撵客人,她才不要!
    小厅里,页岩也把祁滟熠送祁馨沅回何府的经过问清楚了。
    听完之后,大家都是一阵集体沉默。
    片刻后,祁滟熠反问道,“你们为何赶去何府?”
    夜颜叹了口气,“我们也没想过还会出事,经二皇子提起何培的为人以及他们夫妻的关系,我们感觉到事情有可能不妙,所以就想去何府看看。谁知道,还真是被二皇子猜中了,三公主不但不想要腹中的孩子,还想借何家这把刀对付我们。”
    祁滟熠盯着自己的脚,白袍下全是沉痛的气息,“没人逼她嫁给何培,是她自己堕落,如今遭受委屈,也是她咎由自取。我与她在驿站相见,也问过她如今在何家过得可好,她告诉我一切安好,还让我不要担心……”
    夜颜冷笑,“她要是过得好,就不会如此不在意腹中的孩子了。她要是过得好,就不会被仇恨吞噬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