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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三春以为林静肯定会拒绝的,没想到她竟然很听话的坐下了,靳强不解的问道:“这是谁啊。”
    “啊,三春的同学。”
    靳强不由感慨:“现在的女孩子都很坚强啊,一边上学一边还出来打工,我听五福说你在学校的图书馆打工,辛苦吗?”
    林静的眼骤然又亮了,你说的大义凛然,说的那么好听,不是还骗着家里的人。
    三春却笑呵呵的道:“没有,我在食堂,图书馆的工钱太少,不够花,在食堂不仅管饭,每个月给的工资也多。我说在读书馆,是怕我爹我妈心疼,再不让我干了。”
    靳强叹息:“三春从小就懂事,你是没见我大山爷爷整天的夸她,秦风你小子有福气,可要好好的对我妹妹,不要忘了我是律师,要是你敢欺负她,你可小心我告你。”
    秦风大笑着和他碰杯:“不能够,我疼她还来不及呐,再说她整天欺负我,我那敢欺负她啊。”
    他们叫的饭菜很多,林静虽然在饭店里打工,但也没有吃过这里高档的酒菜,她一边吃着,一边偷眼看着靳强问道:“三春,他是谁啊?”
    “我们是一个村的,他是我本家的哥哥靳强,在津市当律师。”
    林静不时的偷偷看向靳强,但靳强和秦风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两人觥筹交错,喝的高兴,根本就没注意别的。
    一顿饭吃完,靳强急着办事,就先告辞了,秦风和三春一起出来,送她回学校,在路上,三春不由问道:“你干嘛要留林静吃饭啊。”
    “让她听清楚,省得她回学校说你。”
    “你也看出来了。”
    “就她那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这种人以后你还是离的远点。”
    把三春送到学校门口,秦风又再三嘱咐了几句,他们现在大四了,已经开始实习了,并参与了一些案子的审理惩办工作。恐怕没时间来看她了,让三春好好照顾自己,三春点头,让他自己小心些,两人便分开了。
    有了学习机,三春学习起来更得心应手,把秦风也遗忘在脑后,虽然午夜梦回,也会很想念他,但到底是忍下来了。三春每个星期都会往家里打电话,而宿舍楼里的电话只能接电话,却无法打出。
    星期天,三春照常到报刊亭打电话,和母亲报了平安,又说了些话。三春才回学校,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却见一个邋里邋遢的青年男子,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在学校门口和门卫大吵大闹,非要进学校。
    门卫给三人解释,不能随便进出学校,但你男子还是不依,大声叫喊:“俺是林静的未婚夫,为什么不能进去看她,她年下都没有回去,她不想要俺了,不行,俺非要见她说清楚不可。”
    那两个女人也想往里面冲,一边还大声叫骂,吵闹声震耳欲聋。
    门卫死死地拦住他们道:“你说的林静是那个班的,我让同学叫她出来和你们见面。”
    那男子报了林静的班号,最后还说自己是浦西县闫井村来的,正要走过的三春不由一惊,林静从来没有说过她已经订婚了。但她也不想多管闲事,正要走开,门卫看见她,却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声叫道:“靳三春,你去通知一下林静,她家里人来找她。”
    三春想要拒绝,但是见门卫的老大爷为了拦他们,累的满头大汗的。三春也怕这事在学校里传开,对林静不好,便答应了。
    三春回到宿舍楼,去了林静的寝室叫道:“林静,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林静躺在床上看书,懒懒的看了三春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道:“我要看书,没空。”
    三春失笑,本来还担心直说会对她不利,现在却是不管不顾的开口道:“你家里人找你,在学校门口。”说完,转身就走。
    这下林静起来的很快,三春没走出几步,林静就追上来了,焦急的拉着三春问道:“是什么人?”
    三春甩开她的手道:“没看清楚,只听见他们说是闫井村来的。”
    林静闻言脸色大变,她家里穷,家人是肯定不舍得花路费跑到省城来看她的,那会来找她的是谁,她也心知肚明了。
    林静新年的时候没有回去,留在了省城打工,一是挣自己的学费,二来也想避开家中的那些人,可是如今他们却找上门来了。她不禁惧怕地又抓住了三春的手臂,惊慌的说道:“三春,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害怕。”
    第89章
    三春淡淡道:“不行, 我要看书,没空。”三春把林静刚刚说的话, 原封不动的送还回去, 说完拂开她的手就进了自己的寝室,关上了房门。
    三春回去真的看起了书, 也不关心后续,张瑞却跑过来把她强拉到自己的寝室,神秘兮兮的道:“你老乡出事了,我看见她的脸被打的开了花,嘴都打破了,现在正四处找你呐, 你可千万别管她的闲事, 先在我这里躲躲。”
    三春也猜出了大概,林静家很穷, 上初中的时候就经常吃不饱饭。家里肯定是供不起她上大学, 所以她极有可能是找了一家有钱的未婚夫, 供她读书, 她毕业后就嫁过去。
    可是现在她到省城见了世面,就不想再回自家的穷山沟了,所以就食言而肥。新年的时候不回去,避开了那家人,人家恐怕是到省城来找她要说法的。这样的事,三春自然是不想掺和,就在张瑞的寝室待着。
    三春其实很想念秦风, 只能尽量专心的学习,来让自己能暂时忘掉他。现在一看见张瑞,她那里还能学的进去,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便拐着弯问道:“张瑞,你近期和你哥有联系吗?”
    张瑞摇头:“没有,之前他给我打电话说出任务,市里最近有几桩大案,警力分散不够用,让他们这些预备役的警校学生参与布控,所以没时间联系。你放心,等案子结了,秦风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我哥说秦风整天想着你,做梦的时候都叫着你的名字。”
    三春羞红了脸,拿起枕头去打她,张瑞一边笑,一边道:“真的,我没说谎,我哥亲耳听见的,哈哈哈……”
    两人在房中说笑玩闹,却不知秦风他们在出警布控的时候遇到了危险。
    局里破获了一件连环杀人案,已经锁定凶手,但被他逃脱了,市里派出了很多警力在主要干道布控。拿着罪犯的照片,搜查过往的车辆,围堵罪犯。
    涛子,秦风和老三被分到了一个检查口,见一辆汽车驶来,警察上前拦住了去路,进行检查。
    涛子和秦风检查后备箱,老三还有一名老警察检查前面,老警察要司机出示驾驶证查看,老三去检查车头,引擎盖刚打开一点,那司机忽然疯狂的加大了油门向前行驶,重重地把老三撞飞了出去,飞驶的车轮还无情的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秦风和涛子打开了后备箱,还没有提起,汽车忽然飞快地向前行驶,同时还传来了老三撕心裂肺的惨呼声。
    涛子慌忙跑过去查看,秦风却抓住了后备箱的一角,跃上了汽车,爬到了车顶。他眼睁睁的看着汽车碾过了老三的胸部,看着大量的鲜血涌出,看着汽车冲过他们布置的路障向前逃窜。
    因为盘查,车窗打开,那司机只顾着逃窜,没时间关上窗户,秦风慢慢地移了过去,跳下车顶,一拳穿过窗户,打在那司机的脸上。
    汽车嘶鸣着在马路上歪歪扭扭的行驶着,秦风抓紧车门,又一拳打过去。他们宿舍里几个弟兄一起四年,形影不离,感情很是深厚。
    眼看着老三被车撞到,又碾了一遍,恐怕是凶多吉少,而且这人疯了一般的逃窜,虽然不是他们要抓的那个连环杀人凶手,但也肯定是犯罪分子,他绝不能让他逃脱。
    司机被他打了几拳,眼角嘴角和鼻子都开始出血,但他也不肯停车,还在疯狂的拼命向前行驶。秦风就跟着汽车奔跑,跳上了前面的踏板,站在上面继续攻击司机。
    此时坐在后座的人却从腰里掏出了一把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喷出了一段火舌。千钧一发间,秦风的头偏了过去,子弹擦着他的头皮掠过,传来一阵皮肉毛发烧焦的气味,还有鲜血泌出,沾湿了他的面颊。
    秦风却还是不肯松手,抓住司机的头狠狠地撞在前面的方向盘上,司机的头顶顿时涌出了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车子重重地撞在了绿化带的栏杆上,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几下,才终于停了下来,玻璃碎了一地,鲜血也流淌了一地。
    在汽车撞到栏杆时,秦风就被震了出去,在地上滚出很远,才稳住身形。此时,大批的警察也追了上来,举枪对准了翻在地上的汽车,有的叫救护车,有的上前拉开车门,去拉车里的罪犯,也有人来拉秦风。
    秦风却推开他,飞快地向回跑,老三躺在地上,身边是一滩血迹,他的脸上惨白,有气无力的喘息着,眼睑好似都无力睁开的半阖着。
    涛子跪在他的身边,泪流满面,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秦风扑过去抱起了他的头,嘶声喊道:“老三,你醒醒,老三,凶手抓住了,老三……”
    老三艰难的睁开眼,看着秦风强笑道:“妈的,疼死老子了,一定不能轻饶了那个王八蛋,”
    涛子含泪道:“放心,我一定把那小子打的生活不能自理,打的他满地找牙,打是他爹妈都不认识,老三……”
    老三喘息着,一股一股的鲜血从他嘴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染红了他的衣领,他艰难的蠕动着嘴唇道:“老子不……不想当小三,你们能不能记住老子的名字,我……我叫张辉。”
    秦风毫不犹豫的颔首道:“行,以后老大让给你,你不是老三,你是老大。”
    涛子也急道:“对,对,对,我也不和你争,就……就让你做老大。”
    张辉笑,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手无力的垂下,眼睛也慢慢阖上了。
    “张辉……”
    宽阔的马路上响起两人撕心裂肺的惨呼声……
    寝室里,三春和张瑞正在说话,外面却有同学叫着让张瑞去接电话,三春在张瑞的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书,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张瑞凄厉的惨叫,她慌忙起身走了出去。
    只见话筒垂落在半空,张瑞却脸色惨白的滑座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声竭力嘶的哭喊着。
    三春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急切的问道:“张瑞,你怎么了?”
    张瑞呆滞的回头看着她道:“我……我哥哥死了,他死了……”
    三春也是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张瑞哭着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没说,只说现在在市中心医院。”
    三春把她扶起来道:“走,我们去看看,也许是搞错了。”
    张瑞也抱着这样的希望,匆匆的擦了一把脸上横流的泪水,就跟着三春向楼下跑。路上遇到了林静,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也被打裂了,好似焦急的说着什么,但三春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秦风和张辉是在一起的,如果张辉真的出事了,那秦风怎么样,她现在心好似在油锅里煎炸一样,哪里还有空去理睬林静,一把推开她道:“我有事,回来再说。”
    出了学校大门,一向节俭的三春,急切的连公交车都不等了,挥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就径直去了市中心医院。
    刑警队的同志还有涛子都在,看到张瑞,涛子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都忍不住落下泪来。看涛子眼红红的,神情悲痛,满眼是泪,张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此时她的父母也得到了消息,赶到了医院,有警务人员带他们去太平间见张辉最后一面。
    涛子和三春把他们送到了太平间的门口,等他们进去,三春才转身焦急的问道:“出了什么事,秦风呐,他没事吧?”
    涛子用手背擦着鼻子旁边滑下的泪水道:“我们在布控围堵罪犯的时候,碰到了毒枭,他们不顾阻拦开车闯关,张辉就被撞……撞死了。秦风去追罪犯,也受伤了,他在……”
    涛子还没有说完,三春已急道:“他在哪,你快带我去见他。”
    涛子就把三春带到了秦风的病房,秦风还穿着整齐的警服,衬得他刚毅威武,英姿飒爽,只是他的脸却是呆呆的,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也呆滞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任旁边的医务人员,给他包扎伤口。
    他的手上,还有手臂上都有划伤,脑袋右侧的伤重些,子弹从头皮擦了过去,留下一道烧灼的弹痕,还有血不停的泌出。那护士给他清理好伤口,贴上了创可贴,还给他输上了水。
    秦风的外伤不是很严重,但他跟着汽车奔跑,和歹徒搏斗,后来又被甩出,警局的领导担心他身体的软组织或者内脏会有什么损伤,所以要他住院观察。
    秦风毕竟年轻,身体强健,医生给他做了细致的检查,没有发现内脏损伤。但子弹从他头皮擦过,影响了他的听力,现在和他说话要提高声音。
    而张辉死后,秦风没有说一句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秦风神情呆滞,三春一连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直到三春抱住了他,他才艰难的转动视线看她。
    见是三春,秦风忍不住泪如泉涌,伸手也紧紧地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涛子拍了拍护士,示意她先出去,两人先后走出了病房,涛子还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三春抱紧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打抚摸着他宽阔的脊背。秦风是坚强的,小的时候在大槐乡,跟着王长生一家没少受委屈,很小就去砖厂搬砖。他母亲从嫌弃到最后放弃他,秦风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泪水却是不停的涌出……
    第90章
    他一直都是坚强的, 三春从来没见他流过眼泪,可是现在秦风趴在她的肩膀上痛哭失声, 泪水沾湿了她的衣服。三春也没有推开他, 只是陪着他默默地流泪,直到秦风平静下来。
    失去兄弟, 失去战友的悲痛都化作泪水喷涌了出来,秦风似乎才清醒过来,冷静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输液管,便一把拽了下来,不管有血涌出。
    三春拿了药棉要给他止血,但秦风却已经站了起来, 向外走去。涛子还有那个护士都站在外面等着, 涛子正在询问秦风的伤势,见他出来不禁一愣:“你要干嘛。”
    护士也急了:“你现在不能出去, 医生要你留院观察, 哎……你……”
    他们说什么, 秦风听不见, 也根本不管他们的阻拦,依然向前走,跟在后面的三春只得道:“我们明天再来,你给医生解释一下。”说完就追了上去。
    走出医院的时候,秦风脚步趔趄的一下,险些摔倒,三春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抬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头,扶住他向前走,也不问他去哪里。
    秦风穿着警服,英俊潇洒,自然引来了很多目光,若是往日,在这么多人注视着,三春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但此时她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尽管不时有人看向他们,但她依然揽着他向前走,秦风虽然神情呆滞,但还认识路,径直回了市委家属院。
    秦风的家一如既往还是那样干净整洁,可是此时爱干净的秦风,却是倒头就躺在了床上,将床单弄的皱巴巴的,鞋也没脱。
    三春给他脱了鞋,去卫生间端了水过来,慢慢的给他擦拭着脸颊,手臂,手指也一根一根地给他擦拭干净。等她做完,秦风还是一言不发,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三春把水倒掉,把屋里收拾干净,便在他的身边躺下,紧紧地依偎着他。三春毕竟一直生活在农村,思想保守了些,要不是段凯胡闹,对她死缠烂打,恐怕她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秦风做他的女朋友。
    但他们虽然确定了关系,虽然他们两情相悦,但三春一直都和秦风保持着距离,不肯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