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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子才敢出口长气,向着车外道: “去沈学士府。”
按林如海往日行事,本不该在没递拜帖的情况下登门。可是人都已经来了,也没有不见之礼。沈尚书上衙未归,沈学士不得不亲自接待了他。
见这位因“病重”才将沈越唤进京中的太师双目精光、面色红润,林如海只能在心中叹一声大家族的底气。这位前学士现太师退得干脆,退得有底气,可惜自己却没有这份底气,更不敢此时抽身退步。
“晚辈冒昧来访,打扰太师清静实在不该。只晚辈刚入宫晋见,心下不安又无可诉之门,还请太师见谅。”行礼后林如海道出自己的来意。
沈学士坦然受了他的礼,听他说完笑道:“你我本是姻亲,越儿劳你教导得知礼上进,我与他祖父尽知。你现在进了京正该一家人走动起来,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何况我与你父也曾同朝为官,见你便如见了自家子侄一般,正想着等他们休沐了请你过府。说来我也好奇,你怎么就把越儿教得样样拿得起。”
林如海连道不敢,又说沈越天资聪颖,自己不过略加引导之语。沈学士道:“不必过谦,任儿都与我说了,你比他在越儿身上用的心思多。”
林如海闻言也不再谦逊,便将自己在宫里两任帝王处的奏对都说与沈学士听:“太上皇看似精力不济,可是耳目聪明。如海一直担心因大皇子一事被太上皇厌弃,又因是太上皇旧臣被当今所忌。”
不是这份担心,他也不会如此失礼地冒然登门——林家官场无人没商量处,他的外家也早已经败落远走故乡,而将军府那头只怕还等着他自己拉一把。想来想去,也只有向这位跟了太上皇一辈子的老臣给出出主意。
沈学士听了默想一阵才道:“你奏对也无甚错漏处。若说太上皇对你全无心结那是虚话,不过你奏对与在养心殿里一般无二,也是你聪明处。”
见林如海虚心静听,沈学士接着道:“太上皇毕竟是掌了一辈子权柄的人,又刚经了义忠亲王之事,担心自己不得善终,不肯放下权柄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当今那里嘛,”说着微笑抚须:“也是聪明人。”
不聪明也不会事事向太上皇请教,不管太上皇是好脸还是冷面下次仍是问政不辍。林如海听了有茅塞顿开之感:“当今是在藏拙?”
沈学士点了点头:“所以你表忠心当今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明白。你也不必灰心,我看那吏部左侍郎之位可期。虽然不如太上皇所说可以再升一升,你只按自己所说,一心办差便是,当今总能发现你的好处。”
林如海的心这才算是放下,不过还是问了一句:“那太上皇那里?”
“太上皇、太上皇,”沈学士轻笑一声:“太上忘情,你怎么忘了。”
这才是三朝老臣!
林如海自然知道太上忘情,语出世说新语,本是晋朝王戎子亡后答友人之语“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沈学士在此时用这一句,显然不是觉得太上皇能忘记义忠亲王之事,而是太上皇即担了太上之名,明面上就不能计较此事。
至于背地里,他老人家已经退居大明宫,有政令也得借当今之口传出。现在当今权柄不显要事事做顺从状,可时日一长此消彼涨,当今阳奉阴违之事也就不远。到时太上皇再想处置林如海,也得看当今愿意不愿意。
所以沈学士才让林如海一心办差——不让当今看到他的能力,人家凭什么为他父子龌龊?
“多谢太师提点,如海明白了。”林如海郑重起身向着沈学士深施一礼。沈学士摆手道:“你又外道。我知道任儿的本事,若没你帮衬着,他那知府之位也接不了那么顺利。你即进京,故旧与同年也可走动起来。”沈学士又提点一句。
没错,沈任升知府的旨意早已经下到扬州,也的确是林如海出主意、出关系,才让沈任无风无波地把扬州府顺利攥到了手里。
“是,原本如海怕自己会得不是,不敢与故旧同年多联系,怕牵连了人家。若是得了职位,自然要走动。至于承之接知府之事,也是承之自己早有准备,此次杨森的罪证多出于承之之手。”林如海不敢居功。
沈学士也不与他客套,见正事说完便向他道:“老太太说来与你也是族亲,即是头次上门也可见一见。”。
林如海忙道:“如海冒昧登门,并未……”
沈学士自己已经起身,是要亲自带着林如海去拜沈老太太的意思:“都说让人不要客套。你该与你那个学生学一学,最是放肆无赖,喜欢的东西没有他不磨到手的。”
林如海听了本想说自己会教训沈越,话出口前已经清醒过来,眼前这位老人说的是抱怨的话,却是眉开眼笑的表情,谁都看得出他老人家很享受这种被重孙依赖的感觉。
林如海便也凑趣道:“我的东西也没少被他讹去,偏他还理由甚多。”
沈越从国子监放学之后,就听门子说林如海到访。他知道林如海今日进宫面圣,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林如海上沈家求援,问明此时林如海还有晚晖院,连跑带颠地就冲了过去。
进屋子也顾不得向沈学士与沈老太太请安,急急地向林如海问道:“先生可是遇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