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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节

      宁淑珍捂着依旧平平的小腹,想着三房的五老太爷,宁守俊也是对宁芳另眼相看,还说她是福星,心中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如今能逃过肘子便是好的,自此她便呆在屋里,老实做些针线活,哪里也不敢去了。
    她这一安生,禇秀琴也失了伴,自然不好找借口到长房走动,宁芳觉得耳根子着实清静不少。
    时光荏冉,很快十多天过去。
    几场秋雨过后,桂花落尽,府中纷纷换了夹袄。
    这日宁芳正拿年下要给仆役们做冬衣之事当考题,让宁芸宁茵去算要多少棉花多少布,自己教宁萍安哥儿背九九歌,宁怀璧忽地回来了。
    正算得晕头转向的宁茵顿时一把扔了账本,冲过去跟爹撒娇,然后几个小的也是一窝蜂的腻了上去,瞬间七手八脚挂了宁怀璧一身。
    反倒是宁芳如今大了,不跟着弟妹往前凑,只管先拣了宁怀璧爱喝的茶叶去泡。
    正跟孩子们亲热着,夏珍珍也闻讯赶来了,“你怎么回来了?还没见过娘吧?赶紧洗洗,去给娘请安。安哥儿别淘气,从你爹身上下来!”
    拍拍安哥儿屁股,把他从身上扯下来,宁怀璧笑道,“我这次回来,倒是公干。已经到娘那儿请了个安,她赶着我回来见你们的。听娘说你又请了大夫,顺哥儿怎么又病了?”
    夏珍珍叹气,“还不是这两天下雨,我都跟辛姨娘嘱咐多少遍了,让她当心着些,别给孩子洗澡了。可她昨儿见顺哥儿跟安哥儿在地上略滚了些灰,便嫌他脏,躲在屋里悄悄给他洗了澡,又招了风,可不就病了?如今我让她屋里已经把火盆烧上了,只瞧着孩子遭罪。哎,你换了衣裳先去看看吧。”
    安哥儿快嘴道,“娘就不嫌我脏,我没洗澡,也没生病!”
    “你还挺光荣的么?”宁芳戳了弟弟一指头,把他揪过来,“萍儿的九九歌都快背完了,你才背到哪儿?你俩到隔壁去,萍儿,你盯着他背。芸儿茵儿去厨房,让他们加一道羊肉锅子和几个菜,晚饭摆到祖母那儿吃。再来个人去学堂通知大哥儿,叫他早些回来。”
    看大女儿很自然的把弟弟妹妹们都带出去,安排得井井有条,宁怀璧心中欣慰,跟妻子进了屋,才皱眉不悦道,“你一人照管五六个孩子都好生生的,偏她一个都看不好!还老是病,实在不行也抱过来你养着算了!”
    夏珍珍倒是笑了,“你可别给我找事了!她有顺哥儿在身边,还能安生些,这一个再没了,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就前两天她还跟我打听大爷起复的事情,似乎是想借些钱去替她家大伯赎罪,只这事我也不懂,推说你回来再说,估计一会子她要问的。”
    宁怀璧洗了脸,放下热帕子伸手,正好套上夏珍珍递过来的家居棉袍,站在那儿任妻子帮忙扣好扣子,又接过宁芳之前泡好的热茶抿了一口,才舒服的松了口气。
    “他这也是运气好,赶在皇上大寿,是要赦免一批人。但她大伯当初可是受贿获罪的,不知道在不在那个从轻发落里头。就算在,也很不必咱们掏钱。”
    听他忽地嗤笑一声,似乎很是不屑,夏珍珍莫名其妙,“为何?”
    宁怀璧又喝了口茶,只觉五脏六腑都暖过来了,才道,“虽是获罪,却又没抄家。贪墨的银子还不知在哪儿呢,辛家也不算十分败落。再说了,她也到底只是个姨娘。”
    夏珍珍懂了。
    贪官手上还拿着钱呢,凭什么找他们出啊?何况姨娘的娘家,原就算不得正经亲戚。
    放下茶杯,宁怀璧到底先去看小儿子了。可一出门,却撞上了听说他回来,匆匆赶来请安的宁绍棠,见宁怀璧要去看顺哥儿,便道,“那我跟二叔一道去,也瞧瞧小弟。正好前儿先生讲了道题,我不是十分明白,便请教下二叔了。”
    “咱们边走边说。”宁怀璧也是难得回来一趟,家里孩子多,事情也多,所以叔侄两个这样见针插针的讨教学问早已是常事。
    只一过去,辛姨娘却很不高兴。
    第249章小气
    辛姨娘觉得,宁绍棠也忒没眼力劲儿了。好容易宁怀璧来一回,还不停的跟在身边子曰诗云,烦不烦的?
    其实宁绍棠已经很自觉了,把宁怀璧送到屋门口时便停了嘴。进屋探顺哥儿时,还答应回头给他买个漂亮的大陀螺回来,等到冬天带他去冰上抽着玩。然后便告退了,说是收拾好了功课,回头再请教宁怀璧。
    等他一走,辛姨娘看宁怀璧抱着蔫蔫的顺哥儿,十分心疼,便抱怨道,“这还发着烧呢,就想着冰上去抽陀螺。好好的哥儿,都是这么闹病的!”
    宁怀璧一下沉了脸,“绍棠是好意,若是你经心些,顺哥儿怎么会病?安哥儿成日泥里土里的滚,又爱玩船,又爱玩水,他怎么没病?就萍儿身子这样单薄,不也好好的?”
    辛姨娘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也是顺哥儿早产,又在大水里奔波一回,到底底子要弱些。”
    宁怀璧顿时怒道,“那他为何早产,又为何在大水里奔波?你别老是找这些借口。如今二奶奶管着家里那么多事,几个孩子也看得好好的,你就只盯着顺哥儿一个,却老是生病。每回不是说丫鬟婆子不顶用,就是抱怨顺哥儿调皮不懂事。可哪个孩子生来是不要人操心的,你倒是指给我看看?”
    见他动了真火,辛姨娘不敢顶嘴。
    反倒是顺哥儿虽然懵懂,却知道宁怀璧生气,求情道,“爹,你别骂姨娘。是我不好,才会生病的。”
    看孩子烧得脸通红,还软软的求情,宁怀璧心软了大半,“乖,爹不生气,爹就是着急呢。只要顺哥儿快些好起来,爹就不生气了。”
    顺哥儿点头,“我会乖,我会吃药的,顺哥儿不怕苦的。”
    这样的稚子童言,却越发刺得人心疼。宁怀璧瞟一眼辛姨娘,到底不好再说,只亲自守着药煎好,亲自喂儿子吃了,又拍哄着他睡下,才叫辛姨娘到隔壁讲道理。
    “我知道你爱干净,可你不能这么要求孩子,顺哥儿体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大冷的天,干嘛非逼他洗澡?如今这么小,就三天两头的病,若坏了底子将来可怎么补的回来?”
    辛姨娘无话可说,只能放软了态度,老实认错,并表示再也不会了。
    虽知她的话多半靠不住,但自己的亲生儿子,宁怀璧终归还是心疼的,最后道,“等他病好了,我让二奶奶给他也买半斤燕窝,每晚给他炖一盅补一补,趁着冬天好生养一养,这摸着一把骨头,抱着都觉可怜。”
    辛姨娘心头一喜,燕窝可是女子养颜的好东西。
    可家里自赔了宁怀瑜的公款,便没那么宽裕,宁怀瑜这回上京又要走一笔,于是除了宁四娘要调养身体,三天两头的给她炖,其他人都是不怎么吃得上的,辛姨娘也没法去争。
    但若是给顺哥儿开了小灶,她不也能偷着分一碗?
    “多谢二爷。”
    看她情意绵绵的就想往自己身上靠,宁怀璧却是直起了身子,“行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好生看着孩子,这几日不用到娘那里请安了。”
    看撒娇无用,辛姨娘忙拉着他的衣袖,说起正事,“二爷且留步,我娘家前儿托人送了封信来,说是大伯起复有望了,只是需要银钱打点。好歹是亲戚,能不能帮上一把?”
    宁怀璧便问,“那这样打点,得要多少?”
    辛姨娘一时踌躇,正琢磨着要多少合适,宁怀璧就说,“若是一二百两,想也拿不出手。一二千两,却也拿不出来。兄长上京的时候才又带走了一大笔银子,说不好我这官儿今年也要有所调动,到时又要花钱。你若愿拿你自己的嫁妆去贴,我没意见,可家里委实是不方便。这事你也不必去求二奶奶了,她那里的账我清楚得很,实在是没得地方给你腾挪。”
    这就是彻底堵死了借钱的路,辛姨娘还想多说,可宁怀璧已经抬起长腿,大步走了。
    紫烟此时才出来劝道,“姨娘心里也要有个谱儿。您虽然想帮娘家的忙,但现在毕竟是婆家人了。再说下去,惹恼了二爷,又有什么意思?”
    辛姨娘目光闪烁,抱怨道,“这道理难道我不明白,可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伯有那么好的机会,却不帮忙么?纵家里不便挪用,找夏家借点不行吗?横竖又不是不还,至于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