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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节

      只心中暗道可惜,却就此打消了这个念头,另给白敏中寻人不提。
    只画眉到底怀揣了一份心事,晚上便给同屋的百灵看出来了。追问几句,画眉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便如实说了。
    结果百灵听了,摇头嗔道,“姐姐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这会子嫌给人做小不好听,回头可别妒忌。白先生是王爷都要倚重之人,他的妾自与寻常不同。再说白夫人远在老家,相见还不知何日。这要是嫁了,跟正头太太有什么两样?姐姐老实跟我说,你到底为何不愿?”
    画眉纠结再三,方道,“白先生再好,年纪到底大了几岁。我爹便是比我娘大了十来岁,老得就快,后头生病要钱吃药,才连我也保不住。我被卖时,我娘就拉着我的手说,将来无论如何,还是得找个年纪相当的才好。”
    百灵听了不知是气好还是笑好,“我的姐姐,你爹跟白先生的情况能一样吗?咱们王爷算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聪明人吧?白先生若是那等没用的,能糊弄到他留在府里?若是个没本事的,就象我爹我娘,好手好脚,年轻力壮,不一样卖儿卖女?”
    画眉给说得讪讪起来,“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到底做小,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百灵道,“做小是不光彩,但也得分人分事。白先生这个,我倒觉得可以。要不是王妃替你考虑好了后路,也不会跟姐姐提。姐姐要是后悔了,我还能去帮你跟王妃说说。否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画眉有些心动,却又下不了决心,只敷衍道,“再说吧。”
    百灵不好多说,只心里却有猜到几分画眉的真实心意。
    她是见到念葭嫁得极好,如今都成了官太太,自然也动了心思。可念葭那样的运气,是一般二般的人能遇得到的?就算遇到了,可寻常有几个女子敢在丈夫出征前,就自请嫁人的?
    人生总会有冒险,没什么事是十拿九稳的。
    画眉别的都好,不贪钱,不贪名,就是性子太稳当了,什么都想求个如意妥帖,这样反而艰难。
    转眼到了次日,戚夫人果然守信,一大清早就打发了府医过来,居然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挺矮,瘦瘦小小,长得其貌不扬,偏偏鼻孔朝天,一副债主模样。
    这样子不讨喜,世人都不会喜欢,偏偏宁小王妃对人十分礼貌和气。也不急着叫他去诊治,先请人坐下,还命丫鬟送上香茶点心,说起客气话。
    “麻烦大夫辛苦走这么一趟,请问您贵姓?如何称呼”
    这大夫此时才收起鼻孔朝天的模样,恭敬道出名姓。
    有趣的是,他姓贾,还有个更加有趣的名字,叫贾还魂。
    宁芳好奇道,“这名字可有深意?方便说吗?”
    贾还魂咧嘴笑道,“因小人生下来时憋住了气息,打了不哭,拍了不动,家人原以为是个死胎,几乎都要放弃了。只我娘不信,抓了我爹的金针,就往我屁股上一扎,谁知就把我扎得啼哭起来。后祖母说我算是拣了条命,恐惊动鬼神,便故意起了这个名字,以期骗过鬼神,平安长大。”
    “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名字极好。今日就麻烦贾大夫你了。”
    看他说话风趣,性子开朗,很合宁芳胃口,索性让人把余远志也请了出来,陪着这位年轻的贾大夫去探病。
    先去看了程岭,再去瞧了程岳。
    贾还魂对之前的治疗没什么异议,对玉笙的防治措施尤为赞赏。
    只是叹息,“这也就是在王府之中,才有这个条件,军中条件差,可做不到这样干净。我们都督算是心慈之人,专门拔了班兄弟帮我照料伤员。可许多兄弟还是救不回来,或是救回来了,也不得不锯手断脚,甚是凄惨。”
    这个谁都没法子,倒是宁芳听见心下不忍,多嘴道了句。
    “你做不到这样干净,把能做的做到不行么?譬如做些这样照料病人的长袍,还有给伤患裹伤的布条。用不上这样好布,买些便宜的用药水煮了晒干,倒也不算太费事。”
    贾还魂想了想,没有拒绝,但也不甚热情的道,“那我回去试试。”
    再便宜的布条和药材也要钱,就算如戚家军般,士卒皆是子弟兵,也不可能在全军供应得起的。
    宁芳看他表情,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此时此地,有些话却不大方便讲出来,便只问程岳兄弟病情。
    贾还魂见她也不是那等目无中人的贵人,尤其是听说宁芳这小小年纪,当初竟敢作主,给程岭放血疗伤后,便从医箱里取了一盒子黑乎乎的膏药来。
    “我看王爷用的那个丸药是极好的,可惜只得三枚。余下伤药虽然也好,却是药性偏于温和,恐怕没两三个月,起不得身。这大夏天的,躺着实在遭罪。尤其府上二爷,年纪大了,躺这么久恢复起来就更艰难了。
    我这盒子里的铁打膏,是我家祖传秘方,在军中运用多年,很是灵验。小人自信,起码能把二位爷的治疗时间缩短一半。但唯一缺点就是药性霸道,涂在伤口处很不好受,且回头大概要留些疤的。
    因来前我家夫人说了,对王妃要知无不言。故此小的便斗胆说上一句。用与不用,还请贵人定夺。”
    宁芳听了,也不好擅自决定,让余远志和玉笙分别去请示程岳程岭和谢二夫人,并跟他们解释清楚。
    程岭一听,当时表示要用这个药。
    谢二夫人挺心疼,不愿意丈夫遭罪。
    可程岭道,“我是男人,又一把年纪,还要那么好看干嘛?再说疤在背上,又不影响仪容。若是歇的时间太长,只怕好了,回去也没差事可干了。”
    对于男人来说,始终还是正事比较重要。
    他闲置多年,好容易进了五军都督府,哪怕官位不高又辛苦,却是正经实职,他也是想有一番作为的。
    如此,谢二夫人便不好劝了。
    不过程岭虽作如此想,但程岳那边却拒绝了。
    来回话的余远志还扯了个由头,“王爷素来身子骨弱,我仔细看了,只怕他经不起这药。”
    他身子骨弱?
    宁小王妃皱眉,表示自己并不觉得。
    程岳身体最不好的时候,大概就是当初得了肺病的时候。
    之后几回见他,虽然瞧着仍是瘦巴巴的,但很有劲儿。小时候在金陵,还抱过自己几回,半点不见吃力。
    但以程岳的聪明,他既然拒绝用药,肯定有他拒绝的理由。
    宁芳想不明白,却也不会给他拆台。
    还煞有其事的点头道,“说来也是,方才是我思虑不周,本来就应该去问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