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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玄司北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对她露出一个几近魅惑的笑容。
    姬无朝……已经察觉到了吧。
    只可惜,现在时机已晚,他们的联合,无人能撼动。
    ……
    一番折腾后,见他仍然没说出实情,也仍然不为诱惑所动,宋悦狠下心,轻轻附在了他耳边:“玄司北……”
    “嗯?”即便美人在怀,他也毫不为之所动,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的眼。
    “你这副样子……真的很让人心动。”
    “……”他呼吸急促了几分,身体却依然勉力维持着平静。
    宋悦又靠近了些,小声贴着他的耳朵:“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宋悦——”他微微一颤。
    明知道有鬼,却甘愿沦陷。
    ……
    当宋悦幽幽从房中走出的时候,一时间还没消化完系统消息。
    ——就在刚才,玄司北差点就告诉了她一切。
    可惜,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倒下了!
    这件该死的白衣,该死的黄粱一梦……竟然是有时效的!离这件道具越近,神志就会越模糊,直到分不清梦和现实的边界,玄司北的意志算是坚定的,而她中途又离开了一会儿,正好延缓了它的影响,所以她现在才发现!
    【这是个绝版的惩罚道具,系统里也没有备份它的资料,不过按理说这种道具在出现的瞬间会有一串说明,怎么没见到?】
    宋悦:……坑爹呢这个惩罚,晃得太快了!
    白白她做了那么久的思想铺垫,结果换来的只是一半信息!要不是他开口,让系统自动判定为任务成功,她今晚就白干了!
    翌日清晨,院外守夜的几个丫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奇怪……我昨晚梦见了一个白衣女鬼,长相……长相记不太清了。反正就记得她无声无息地从我身边飘过……居然也没被吓醒!”一个小丫头奇怪地自言自语。
    “咦?我昨晚好像……也梦见了一个穿白衣的鬼,不过和你们的不一样,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梦见我和柳姑娘争执,后面柳姑娘不知道怎么地,揭下面纱就变成了白衣女鬼……”丫鬟回忆的东西最多,“对了,她还是从公子的房中走出,我记得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就在她们窃窃私语地讨论时,一道白影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们身后,脚步一顿。
    “你们……也见到她了?”
    “谁啊!”丫鬟惊叫一声,还以为后面有鬼,转身一看才知道是公子,松了口气,“我们昨晚好像都见到了一个白衣女鬼,难不成公子也梦见了?”
    第157章 对峙
    宋悦真的来过这里……
    听了丫鬟的话, 玄司北双眸有些失神。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梦境太长,他脑中只有大略的印象,只记得她一身雪白,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他们似乎做了很多令人愉悦的事,可仔细一想, 脑中全是她一颦一笑的影子,挥之不去。
    原来世上真有鬼魂吗……
    是因为他太过思念, 还是她在地下看到了他的诚意?
    传说一人的魂魄逗留在某处托梦,某些时候,她的去留能被活人见到,他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只有昨日, 那如梦似幻的触感,她微笑着看他的样子, 全都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
    这是他有史以来, 最愉悦的一个梦境。
    这日之后,从丫鬟嘴里传出了醉花楼闹鬼的见闻。此事甚至惊动了司空彦。
    营养液的效用在逐渐消失, 司空彦的面色不知何时有些苍白,但即便如此,也掩不去他的一身优雅贵气。他淡淡坐在椅子上, 以手支颐, 带着些病容的倦怠, 看着面前瑟缩着的丫鬟:“都梦见了那个女鬼?”
    “我们的梦大都不同, 但却同时出现了那个白衣女鬼,可见……那块地方不干净。”丫鬟咬了咬牙,声音低了几分,“而且她们都没梦见任何细节,但我的梦是清楚的,那女鬼好像还缠上了屋子里那位公子,不仅迷惑了他,还和他……”说到这里,咬了咬唇瓣,没说下去。
    “迷惑了他?”司空彦缓缓抬眸,稍稍认真了些。
    空穴才会来风,这么多人同时梦见了一个女鬼……虽然她们都笃定自己在做梦,但他仍然察觉出了一丝诡异。
    他立马去见了玄司北。
    一袭白衣的少年正凭栏而立,在小楼最高的一层上,淡漠而带着一丝傲气的目光俯视着燕都的万家灯火。
    即将入夜了。在百姓们闭门与父母妻儿共处时,只有他是孤身一人。
    但,只要想到身侧那虚无缥缈的空气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或许正站着宋悦。又或许此时她飘向了燕国皇宫,也或许昨日的一切种种都是他的臆想,世上并无鬼魂之说……纷杂的思绪像是要将人生生逼疯。
    他从未如此渴望确认她是否在他身侧,但,这点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的。如果她真的在,就算是用那种方式半夜吸人精气的鬼魂,用精元换她一夜显形,他也心甘情愿。
    “听说你的屋子闹鬼?”近乎闲聊般温和的语气从耳边传来。
    司空彦从他身后缓缓走来,浅笑着扫了一眼下面的景象。无需多言,便明白了玄司北来这里的目的——
    从高处往下望,把整个燕都收入眼底。
    这燕都,正是玄司北的野心。
    他隐隐知道玄司北这些天有所动作,却因为尴尬的立场,无法深究。玄司北在暗中的那股势力也容不得他的人打探。
    玄司北淡淡收回目光:“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有些细节却记不起来了。”
    “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守夜的丫鬟们所述的内容虽然不一致,但有一点相同,她们都见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还有柳如是……她甚至说自己梦见那个白衣女鬼悬在她的窗前。”司空彦上下打量着玄司北,“另一个丫鬟则说……那女鬼最终去了你的屋子,吸食你的阳气。”
    玄司北冷嗤一声:“无稽之谈。”
    不过,随着司空彦这么一提,他脑海中的记忆不由得更清晰了些,又多了些与宋悦在一起的片段。
    宋悦似乎说了一句话。
    她亲口在他耳边说……她喜欢他?
    ……
    宋悦利用黄粱一梦,在醉花楼复原好了一切,又把见过她的人全都催眠后,才披着隐身衣回到了皇宫。
    大清早的,她火急火燎地唤出了飞羽,就报出了几个名字,要他赶紧去查查这些人,尽量做得毫无痕迹。随后,又转身去找李德顺。
    对于一些宫中的老人,李德顺比她更清楚。
    “李德顺,后宫中是不是有个叫林琬儿的女人?”宋悦皱眉问道。
    她只有一半的消息,另一半全得靠自己推测。一个身处后宫的女人……有什么用处?难不成此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正是贤妃娘娘,您忘了?”李德顺沉吟片刻,有些犹豫该不该在皇上面前把真话说出来。
    宋悦听到这个贤妃,却猛然想了起来。
    在姬无朝的记忆里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
    至于为什么独独把贤妃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她几乎是后宫中唯一一个对姬无朝一见钟情的女人,虽然相貌只算中上,但背后倚靠着林家,在后宫也算是能横着走,揽了后宫的半壁江山。只是好景不长,见姬无朝对她没有回应,竟然由爱生恨,转投玄司北的阵营,与一众大臣倒戈,最后玄司北逼宫时,也有她的许多功劳。
    但按照姬无朝的进程,这些都是发生在十年之后的事,林琬儿的叛变也在□□年后!
    难不成,因为她的介入,这一切都没再按照原来的进程走,而是提前爆发?
    宋悦忽然有种全身发冷的感觉。
    难不成……玄司北已经开始做十年后准备的事,开始谋划逼宫了?!
    见她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李德顺有些心疼地劝说道:“皇上最近操劳过度,还是多多注意休息。有些烦心事,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这人心,总是奇怪。在姬无朝不懂事的时候,他多希望小皇帝能快点长大,能独当一面,让群臣瞧瞧,先皇的儿子可不是什么扶不上墙的拦泥——可真当姬无朝开始勤政,他又担心了起来。
    若是整天如此劳累,身体会吃不消的!
    宋悦揉了揉太阳穴。
    身在皇宫里,权力斗争的中心,她必须有这个觉悟,做好最坏打算。
    如果说玄司北连同赵夙等人准备逼宫……她必须加强戒备,不能有任何松懈。
    “快,派人把皇叔叫来!”宋悦额上沁出了些细密的汗珠,心中的不安在逐渐扩大。
    她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竟然是皇叔……对,皇叔还有军队,她不慌的。
    很快,就有侍卫回报:“睿王今日出宫了,好像是去城外办些要事,我们的人没见到他。”
    很显然,在这种敏感时机,是被人故意引走的。
    直到这条消息,宋悦才确定了心中浓重不详的预感是什么:“立刻传信给皇叔,让他立即回宫,越早回来越好!叫莫清秋——把莫爱卿给朕叫来!还有大司徒,大司徒这些天去哪儿了?”
    她本想秘密召集心腹,要他们加强戒备的,在景仁殿等待的时候,扶着金椅的手都一阵阵往外冒着凉汗。莫清秋第一个到,她才缓和了些,像是吃了颗定心丸。
    来自身体、姬无朝和她亲眼所见的三重恐惧,让她对姬无朝死去的那天异常在意,她尽全力避免那天的事重演,却似乎把它提前了……这就是妄图改变命运的代价么?稍有不慎,就会死得更难看?
    莫清秋仿佛能察觉她的紧张情绪,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皇上,怎么了?”
    “朕待会儿有件重要的事,要对众臣宣布。”宋悦脸色凝重几分。
    莫清秋心下有些触动,皇上对他竟然已经如此信任了么?听李德顺说,这次皇上叫来的都是些心腹重臣,见皇上如此郑重,或许是些旁人不该知道的事。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连飞羽都藏在了暗处。最后,就只剩下司空彦的位置是空的了。众臣面面相觑,不知皇上叫他们来所为何事。
    等了一会儿,宋悦看了看那个始终是空着的位置,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司空彦他……怕是不会来了。
    他的忠诚度未满,又和玄司北有牵扯,或许,他连中立都不算是。
    终于,她抬眸扫视了周围一圈,将一张张肃然的脸记入心里,像个真正的皇帝般,散发出了威严气势:“大司徒或许有事,不能到场,就先开始吧。今日朕召集你们过来,是想说一件事……不过,此事不得对外透露半分,知道么?”
    正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殿门口,“刷”地推开了殿门。
    宋悦期待的目光在接触到他时,浑身便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是司空彦。
    那是一袭白衣的男人,带着仿若刀刃般的冰冷,背负双手,静静立在她的对面。他不走近众臣之中,反倒与她隐隐形成了对峙之势。
    “大司徒今日抽不开身,却又不想错过皇上的‘大事’,便由微臣暂代。”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对宋悦而言,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威胁。
    玄司北竟有如此耳目,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她有所异动!他一来,便相当于堵上了她的嘴,她自然是什么机密都不敢说!
    宋悦强作镇静,说了些不疼不痒的话,便让他们散去。众臣之中,唯有玄司北动也不动,状似关切地向她走来:“皇上脸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