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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8

      下谁人不知,老祖宗是最喜佛之人。
    “哦?”并未有预料中的震怒,太后竟出奇地仅是质疑了声,继而又接连抛了两个问句出来:“既不精懂,你又是如何将那佛像坐位坦述出个像模像样?”
    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深不可测。
    “回老祖宗的话,臣女虽不信佛,家父家母却喜礼佛,因而自幼逢年过节之际便常携臣女往京中寺庙烧香祈福,以求河清海晏,万事顺遂。”
    太后将脱下的甲套重又套上,伺了姜柠一眼,又问:“你既不信佛,又为何布施?”
    姜柠微讶,没料想太后竟早已摸了自己的底,连往日布施这等子小事都拿捏地一清二楚。
    深喘了口气,唇角轻扬,“关于布施……”说到这儿,姜柠又笑了一下,“佛家确实有言‘行善积德,福有攸归’,可臣女布施,并非意欲成为‘功德无量’之人。”
    “那是为何?”德妃愈加不解,疑声问道。
    “京中名门望族子弟,有志在朝野者,驰骋边疆者,有人爱锦衣玉露,也有人喜古玩文墨。大家各有所好,无可厚非。而布施救济,亦不过是臣女茶余饭后之所好。况且,”话头稍顿了顿,姜柠迎上众人目光,坦言道:“臣女在吃饱穿暖后所周济之人,决不会因臣女某日所施下的一碗粥而免于穷苦病痛的折磨。”
    殿内忽然变得极静。
    唯有端坐于一方的小姑娘在细声软语,谈吐从容:“因此,佛家所言之“功、德、善”,并不适用于万事万物。”
    德妃听闻这话,又是一惊,忙转首去瞧太后的脸色。内心里忖度着: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么说,你认为,佛家是错的?”太后凤眉单挑,鎏金甲套轻转于指尖,威严自持。
    众人闻言,心里皆是一颤,生怕那直言快语的姐儿一个不经意便惹了老祖宗的怒气出来。
    反倒是静坐于侧的刘清洵,丝毫不见惊异之意,只慢条斯理地执盖刮茶,浅呷了两口,
    若细瞧也不难发现,男人唇畔间微微勾起的弧度。
    姜柠细眉弯弯,桃眸含笑如汪着两团清亮的水沃,“佛家所言固然没错,但依臣女拙见,佛祖无法拯救世人。佛经所能渡化的是心中有佛之人,而对于这普天之下更多的黎民百姓来说,”
    言及此,她只不卑不亢道了六个字:
    “圣君更胜于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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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云朗风清。
    “殿下此行可还一切顺利?”
    自慈宁宫出来,姜柠本以为刘清洵会往自己行宫去,没成想他竟与自己一道往宫门口走。
    为了不让两人间的气氛太过尴尬,姜柠只好率先出口打破僵局。
    “算顺利。”他淡淡一笑,回了三个字。
    刘清洵不比唐忱,唐忱虽性情寡淡,但因其自幼长在老爷们儿堆里,行事果决,连带着说话方式也是直白果断。
    而身边的这位皇子,想是生于天家,其言行举止彬彬有礼,温和儒雅。
    只是姜柠也明白,在这份儒雅之下,更是滴水不漏。
    就好比现在,
    他若是回答“顺利”,则显此赈灾之行过于容易,显得肤浅。
    若是回答“不顺利”,则会让人质疑他立身处世的手腕和能力。
    因此他加了个“算”字,实在是拿捏有度,可这却让姜柠一时间又找不出什么别的话茬来。
    正在姜柠踌躇之际,身侧的男人倏然站定,没由来地对她道一句:“上回,还欠你一场孔明灯。”
    姜柠无意识地“啊?”了一声,跟着站定,有些懵懵懂懂地偏头望向他。
    “中秋那晚。”他一眼识穿了姜柠的“短暂失忆”,笑着提醒了句,继而又问:“何时得闲?”
    姜柠这才隐隐约约记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若不是刘清洵提醒,她早便抛脑后去了。
    “殿下心载鸿鹄之志,想来不会将个人愿景寄托于一盏虚妄缥缈的孔明灯上吧?”她在拒绝。
    刘清洵听懂了她的拒绝,轻笑出声,不答反问:
    “那依你所见,怎样的一盏灯才得以普照天下?”
    ☆、大戏
    金乌西沉,夜幕四合。
    姑苏河上, 灯火飞涨, 似鳞波潋滟,星火斑驳。
    舟楫横水而徐徐过, 橹声幽幽,撩浪潺潺, 宛如天光四溢之际, 被堪堪搅碎了的金子,直教云峰渐稀薄。
    姜柠到底还是跟刘清洵去放灯了。
    或者说是,被迫答应。因为她实在是没那个胆子, 敢站在皇城根儿下与那位天家少爷大肆畅谈——何谓“明君”。
    只不过……
    “在找什么?”刘清洵微侧着头, 眼波温淡地睇视了她一眼,语气存疑。
    身边儿小姑娘打从宫里出来进了雨花街就东张西望的,心细如他, 自然轻易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