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淡淡地道，“还要不要我救人了。”
    顾落歌没办法，只得听话的把上身扎完，然后背过身去，林森这才帮忙退了林年身上的衣服。
    菲菲喃喃道，“怎么那么像砧板上的肉。”
    林森和林代沉默，确实像。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们也这样，他想，他们宁可死掉算了，太没面子了，你说面子比命重要，对他们来说，至少目前是的。
    不知道是乔西太厉害，还是林年其实还是有些求生欲在的，一套针扎下去，林代眼尖的看到了林年的左手动了下，一下，两下，三下的…幅度越来越大，他惊喜，“手动了。”
    顾落歌下意识的想回头，林徐川注意到了，眼明手快的扯过被单给林年盖上。
    至于吗？顾落歌想起曾经自己去过国外，那是个开放的国家，在海边所有人都是一丝不挂的晒着太阳，奔放的很呢，搞得她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他针还没收。”
    林徐川也回过神，迟疑的看向乔西。
    乔西随手把他身上的针统统收回，这时林年已经恍恍惚惚的睁开眼了，顾落歌开口道，“把他衣服穿回去吧，你们太保守了，我怕他醒来回头看到自己的样子会羞愧至死。”
    她不是在夸张，林徐川和乔西老古董的反应让她真切的在怀疑。
    林年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几个兄弟熟悉的面孔，有些恍惚的，“林森，菲菲，少家主…顾小姐。”喊到顾落歌的名字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来，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下半部分是空的，他苦笑一声。
    菲菲冷酷无情的道，“活该，早警告过你，跟着王国寻没什么好下场的。”
    林年脸色虽泛白，却意外的坦然，“是的，是我活该，我贪图地位，我贪图钱财，不然不会落到今天这一步，可是菲菲，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就是冒险求上，拿命在拼搏吗，所以，走到这一步，我难过，却不后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顿了下，他道，“何况，王国寻支付的酬劳足以让我下半辈子度日了。”
    “王国寻，他现在自身难保，你确定他还会付你钱吗？”菲菲没好气的道，把王国寻现在的处境说了一遍。
    林徐川问道，“你一直跟在王国寻身边，最后也是你把他们两个救出来的，那会是出了什么事。”
    林年眉心蹙起，“纪紫虹…那就是个疯婆娘。”
    “瞒着王国寻在地底安装了a4要轰了工程，等a4引爆后，王国寻才反应过来，二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争执，王先生很激动，纪也是，我隔得远，只听到她说只要让顾小姐死，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也愿意…”
    “最后，工程倒塌的比想像中的快，我赶到的时候，纪紫虹不知道怎么的，被卷入空了的电梯里，王国寻一直拉着她，为了救她，被砸了好几下，最后把人拉起来，但根本来不及逃跑出来，那时候纪紫虹还有余力逃跑，我看到她想踹开了王国寻，最后反而自己摔出几步反被柱子砸中了，然后，就是我把他们两个带了出来了。”讲到最后，林年语气里都有些无力。
    见过疯的女人，没见过这么疯的。
    简直毫无理智可言。
    乔西扭头看顾落歌，“你们女人疯起来都这么不要命吗？”
    顾落歌瞥了他一眼，“我合理怀疑她精神有问题，请不要把她和我混为一谈，谢谢。”
    几乎是她话落音的下一刻，林家一大汉走了进来，开口道，“少家主，纪紫虹醒过来了，但…”他表情欲言又止的。
    迟疑了几秒，才说，“好像疯了。”
    林年和纪紫虹住的是同家的医院，几个人过去看的时候，王国寻也被带过来了，不知道是他请求的还是如何，纪紫虹正眼神呆滞的捧着他的脸喊着，“界生。”
    王国寻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眼中有痛苦流露，可下一秒，就化开了笑意，抓着纪紫虹的手挤出个笑，“是，我是界生，你喜欢的界生。”
    看起来分外感人不是。
    可顾落歌眉头皱起，想打人。
    林代连忙道，“顾小姐，请冷静。”
    顾落歌不爽的道，“她居然对着王国寻那个垃圾喊我爸爸的名字！“
    林代：“……”
    林徐川：“……”
    王国寻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眼神归复于平静，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纪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着纪紫虹呆滞不复以往优雅的眼神，心口一痛，“妈…”
    纪紫虹却眼神陌生的看着她，“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冲着人喊妈呢，我有那么老吗？”很不高兴的口气。
    王国寻应和说是，握紧着她的手，语气低沉安抚，“这孩子可能精神有问题，紫虹，我们不和她计较。”
    顾落歌等人去看纪英，要同情吗？可好像挺活该的。
    林徐川开口道，“王先生，既然王太太醒了，就让她做个全面的检查吧。”
    王国寻没意见，纪紫虹却有些抗拒，不过在他的安抚下也接受了，让凯立和护士们带去做全面的检查了，检查的结果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创伤，疑似精神分裂症。
    王国寻断然道，“不可能，紫虹只是一时醒过来，有些糊涂而已，会好的，她怎么会得精神分裂，你们搞错了。”
    凯立说，“这是我们反复检查后得出的结果，应当不会有错，但，我们毕竟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如果有需要，王先生可以带你太太转到专业的精神科做个全面的检查。”
    王国寻冷冷的道，“不用你们说，我也会的！”他不信，纪紫虹会疯。
    她是多么的优秀，优雅，怎么会疯了！
    一定是检查出错了，或者，是装的，对，一时只是装出来的，紫虹不会疯的。
    但，王国寻跟疯子似的带着纪紫虹跑遍了京市的医院，得出的结果始终是一个，纪紫虹确实患了精神障碍之类的疾病，需要好生养着，受不得刺激。
    纪大夫人，伊月，琅熏等人都来过…
    但纪紫虹，始终是半认不知的状态，身边的人里，她只认王国寻，连纪英都是不认的，吃东西的时候还要人喂，护士佣人都不行，她只认眼里的‘界生’王国寻。
    被当成替身的王国寻，内心是不甘的，愤怒的，可每当他一有动气的现象，纪紫虹就受到了惊吓，他于心不忍，只得甘于角色的扮演。
    纪大夫人和何耳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第一千金，如今变成这样，心里半点怜悯都没，只吐了两个字， “报应。”
    她的婆婆，坏事做尽，临到老了，疯癫。
    纪紫虹也落得了一样的下场。
    纪英满腔愤怒的看向纪大夫人，“舅母！”
    纪大夫人并没因为她的愤怒而有所宽容，淡淡地道，“怎么了，你外婆和你妈妈的下场，你都看到了，但愿你不要变成下一个。”
    1198章 如今的顾落歌才配得上
    何耳叹息的开口，“没有什么东西是能一直欠着不用还的。”她对纪英说，“你们纪家一系造孽太多。”
    从纪老爷子起，到老太太，纪文，如今是纪紫虹。
    真是一脉相传。
    纪紫虹被确诊成了精神类的疾病，疯疯癫癫的，也就无法按照之前所安排好的，接受审查，只能让她先行治疗，但同时她也会被看管起来，调查员从上面申请了两个人下来，会一直负责监督纪紫虹和王国寻的日常生活，确保他们不会再做出二次伤害人的疯癫行为。
    监督地点，位于离市内比较偏僻的一栋公寓，那是本该属于王荣耀的产业，因为王国寻名下的产业几乎冻结变卖的差不多了所以腾了出来给他居住，往后余生，他将不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国寻，王总。
    被冻结财产后，王国寻唯一的要求就是房子里那些属于纪紫虹的东西不要动，衣服，包包鞋子，尽数迁移到公寓这边。
    这算是合理范围内的要求，所以，调查员同意了。
    没有了佣人，王国寻亲自的把公寓布置了一番，紫色轻纱的窗帘，放置在阳台的蓝花和素雅的竹藤椅，以及…一张照片。
    他们年少时的照片。
    上面有着诸多的兄弟，江庆丰，江宁，谢庭，顾家兄弟，韩之，韩野，纪文，他，顾界生，站在最中间的是郑芸和纪紫虹和边上的扬玉，王国寻沉默的看着那张照片，身后有动静，他开口说，“曾几何时，我们举杯畅饮，以为那副画面能持续到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大家依旧住在一起，儿孙绕膝。”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纪三穿着工地装咬着根烟，看着那张照片，怔了下的说，“韩之和江宁一样，等同于被流放，江宁现如今被抓了，虽然不是他实际做的，可他犯下的事，也无可避免，估计要判刑二三年左右，界生死了，郑芸死了，大哥和江宁一样，紫虹疯了，你也落魄了…”
    “昔日最优秀最风光的人，下场却反而是最凄凉的。”
    “所以你这样反而不是坏事。”王国寻回头看着他，因为刷墙而沾了尤其的工作服脏兮兮的，可现在的纪三看起来，却很精神。
    纪三之前杞人忧天过，明明是大少爷却忽然沦落成打工仔，可不打工能咋办，他有着学历可没有一技之长，他不打工，家里日子就过不下去，就得饿死了，慢慢的他就接受了现实，现在看到王国寻和纪紫虹这样子，他忽然就庆幸。
    如果风光的代价是这样那他宁可不要。
    纪三来了后，是冯刚夫妻带着怀孕的儿媳妇伊月过来探望，说是探望可看到王国寻在亲手布置公寓时，冯刚内心还是受到了冲击，因为王国寻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恍恍惚惚间，他觉得，提早退休或许是也不错的选择。
    如今戴家崛起，钱家富家紧随而上，风李间也趁势将风家的产业重新立足。
    冯家反而夹在其中，不上不下，他回去后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出来后对莱倩，和琅熏道，“别再和顾落歌作对了。”
    琅熏一愣，挤出笑容，“爸，你说什么呢。”
    冯刚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轻拿轻放，而是开口道，“如今，顾落歌成了最大的赢家了。”他有些后悔，当日和这个孩子作对了。
    琅熏听乐了，“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顾落歌怎么就成了最大的赢家了。”
    冯刚看着琅熏，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有些蠢，可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省得把冯家连累进去而不自知，“你以为，钱富二家为什么能忽然间一冲而上，还有戴家，在百商会里，戴家虽然一直把持着头把交椅，可戴子伊一个女人，想要冲上去，这难度即便我与你解释了，你也不会懂的，可他们就是冲上去了，赢了。”不是说戴子伊能力不够，而是社会对女人太过苛刻。
    “除了足够的能力外，他们还需要足够的金钱支持。”
    “这金钱哪来的？”
    “我银行的朋友告诉我，古家和界生堂的资金几乎空了，而在这之前，富家的账户还接受过一笔来自海外的资金，足足二亿。”
    莱倩母女惊呆了。
    二亿，现金？
    能打出这样一笔资金，那是什么概念。
    冯钟沉默的道，“顾落歌与康费有联系，所以，应当是康费打过来的，钱富就是利用这笔资金，一冲而上的，现如今，京市企业里头把交椅百商会，戴家，戴观宇和顾落歌有着密切的关系，郑家，下任继承人十之八九是韩南深，顾落歌的未婚夫。
    钱富二家，不管与韩南深还是顾落歌，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更别说还有一个顾望，风李间在旁边虎视眈眈。
    顾落歌本人手里又有着古家，界生堂。
    甚至，连王荣耀都趁机接手了王家，王老爷子在旁辅助，有那个基础在，假以时日，王荣耀保不准又是一个王国寻。
    “当年郑芸是第一千金，实际名归，因为她本人足够优秀，她的优秀，是纪紫虹都只能抬头仰望的地步，而且背后站着个第一大企郑家。”
    “而纪紫虹的第一千金，与其说是她的， 不过是郑芸退位后让给她的，纪家当年如果不是靠着顾家，根本撑不到现在。”
    “一直以来，就是背靠顾家而活，失去了顾家做靠山，看看，这不就倒了。”
    “她的第一千金，是其他人，她的爱慕者给她冠上的，捧上的，纪英，更不用说了，配不上。”
    琅熏心里非常不满。
    连纪英在爸爸这里，居然只得一句配不上，那不如纪英的自己算什么。
    伊月抚了抚肚子，莫名有些不舒服，“爸爸的意思是，如今的顾落歌才配得上。”
    琅熏笑道，“怎么可能，顾落歌她一个乡下的拿什么和…”“砰”的一声，打断了她手边的话。
    冯刚目光严厉而失望的看着她，琅熏心弦一颤。
    莱倩也吓了好大一跳连忙道，“老冯，有话好好说，动什么脾气，你身体都没养好呢。”以往，她这样哄，冯刚会给她面子，可这次，冯刚严厉而透彻的眼神则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同样的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