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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头埋进膝盖里撕心裂肺地咳着。
殷长阑却低下头来,温声道:“这里不清净,李盈说你辛苦了一中午,膳都还没有用。教他们先服侍你出去休息一会吧。”
他音调低沉,犹然有些微哑,明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先回房去等我”,语气却温和而不轻狎,听在人耳中全是熟稔和爱重。
从前不敢往这上头想的时候,处处都觉得怪异。
如今心里一旦生了念头,这样的温柔相待,两世里也不过这一个人。
容晚初心中微微黯然。
她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站起身来,阿讷和李盈就侍立在门口,李盈手中还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上面放了个小盅儿,想必就是她前头令人去要的东西了。
看见她过来,都纷纷地行礼。
殷长阑背对着这边,却仿佛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一般,沉声吩咐道:“李盈把东西放下,服侍贵妃往前头去,传了膳请贵妃先用着,不必等朕。”
处处都想得周到了。
李盈心中微微感慨,悄悄地去看贵妃面上的神情,却见容晚初神色淡淡的,仿佛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
他一时摸不清楚这两位主子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就躬身应喏,和阿讷一同带人侍候着容晚初回主殿去。
容晚初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地略停了停脚,回首向着室内看了一眼。
年轻的男人身影微微瘦削,却仍如旧时的颀长,将她眼底的一片天地都挑起了。
她垂下眼,搭着阿讷的手转上了回廊。
这时辰已经到了申正,日头都斜落了,矮矮地压在西侧高阁的屋脊上。
容晚初的精神绷了一整天,这时也终于感受到辘辘的饥肠。
她在九宸宫/内殿的正堂落了座,李盈不假人手地亲自替她斟了茶水,就听见她腹中一点低鸣。
他忙道:“娘娘,陛下这里有前头鸿胪寺送进来的一罐‘羊奶/子茶’,奴婢替您冲一盏来?”
怕容晚初没有听过这样东西,还特地解释道:“听说是胡人拿羊奶和茶砖煮到一处,极咸香解饿的。”
大齐从泰安年间容玄明率军克复阴川,恢复同北地胡族的互市,至今也不过十几年的工夫。中原腹地的齐人,见过胡人饮食器物的反而绝占少数。
阿讷就没有听过这个,这时候忍不住问道:“羊奶/子那么腥膻,连平日里洗手都不爱用,怎么能喝得下去呢?”
这个问题李盈也没有想到,就支支吾吾的,反而是容晚初笑了笑,道:“胡人一辈子同牛羊马打交道,有许多自己的法子,沏一杯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李盈就笑吟吟地应了声“是”。
不多时,果然端了个甜白瓷的盖碗回来,一揭盖,咸而浓郁的奶香就溢满了屋子,茶褐色的液体兀自缓缓地打着旋儿,用小银匙一挑,还有些微微的粘/稠之感。
阿讷有些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道:“瞧着也同咱们家里煮的杏仁茶相似,只是颜色深些,闻着也不大一样。”
又不是什么罕见之物。
容晚初微微失笑。
虽然后头这些年大齐在边事上日渐式微,但是两百年前,大齐太/祖皇帝也是曾经勒功八百里、将胡人打到狼山祖地的一代雄主。
她跟在他身边,什么东西没见过、没吃过。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地敛了敛睫,执着银匙浅浅抿了两口,冷不丁地问道:“陛下爱吃这个?”
李盈闻言怔了一怔,道:“陛下倒是不吃。”
他也没有想过为什么明明是皇帝当时看了鸿胪寺卿的奏表,就使他留下了这两罐茶,却一口都没有动过,这时被容晚初问了一句,还有些迷茫。
却看见贵妃娘娘的唇角微微地翘了翘。
他当然不吃,爱吃的是她。
世人都不知道大齐太/祖一向降不住牛羊奶/子的味道。那时他受了伤,她听说羊奶补身益体,特地从当地的牧民手里买了一只下奶的小母羊。
那人看见她手里端着的碗,就变了颜色。
听说是她亲手熬出来的,到底捏着鼻子一口都喝了,那神色瞧在不知情的人眼睛里,只怕要当他是干了一整碗黄连汤水。
她气他不爱喝也不肯明着告诉她,索性只当做不知道,连着逼他喝了两天。
容晚初羽睫垂落,碗中升腾而起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在她眼睫下凝出了细细的水珠。
屋中一时不知为何寂寂地静了下来。
李盈和阿讷都莫名地觉得有些压力,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出声响扰了容晚初的心思。
少女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里,腰/肢像一株纤细的竹,垂着头一勺一勺地啜饮那一碗有人默默为她准备的羊奶/子茶。
眼见得一碗茶见了底,尚膳监的膳食还没有送过来,偏殿中处置昭仪秦氏的皇帝也没有回宫,李盈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安置这位贵妃娘娘。
容晚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