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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4

      哪里值得。”
    阿讷被她轻易安抚了,就默默地替她系住了折在肘上的袖口,一面又耐不住地问道:“您说老程大人是天生计相,怎么就有人天生就能做计相呢?”
    容晚初已经摊开了手底下的那册账,就随口道:“老程大人从小见数不忘,七、八岁上,就曾经以数算之道设坛,遍邀天下人杰。当时国子监的教谕,也曾尽驱明算科贡生与斗,却没有一个胜过了他。”
    “程大人就此名动天下!”
    阿讷听得入迷,见容晚初三言两语就停下了,不由得追问道:“后来呢?后来程大人就做了官没有?”
    “本朝哪有七、八岁的官员。”容晚初被她的异想天开逗笑了,道:“程大人也是个有心的人,他设了这个坛,在天下间都扬了声名,却就重新潜下了心思,做了十年的学问。”
    “十年之后,他赴试的时候,却已经写出了那本被奉为当朝数术第一典的《程氏算谱》。同辈之中,谁还能与他一试高下?”
    十七、八岁,已经为一代宗师,令天下士子折腰,该是何等的风光。
    阿讷听得目眩神迷。
    容晚初说到这里,也不由得微微有些感慨,一时手中拨/弄盘珠的动作都停了停,道:“先帝爷一朝若不是老程大人把持了这些年的钱袋子,只怕国库早就尽空了。哪里还有今日呢。”
    阿讷原只当是听故事似的,竟没想到听的是个当朝人的传奇,十分的惊讶,道:“那这位程大人如今可还在朝么?奴婢怎么就没有听过咱们家同姓程的老大人家有过往来呢?”
    那自然是因为程无疾知道自己职权敏感,一意要做孤臣,偏偏容玄明这样的炙手可热、风光无限,当然就更不会同容家有什么往来了。
    容家越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程无疾对容玄明就越是敬而远之。
    这话容晚初就没有对她说,只道:“先帝大行之后,老程大人就辞官回乡去了!”
    侍女就十分失望地长长“啊”了一声。
    容晚初心中却是一动。
    就她所知,程无疾一向体魄康健,否则当日泰安皇帝临终托孤,也不会就点了他同为顾命大臣。
    他离开朝堂,名为病乞骸骨,实际上恐怕远不是那么回事。
    想来如今该仍有余勇。
    她原本心里头想的都是厌恨而倦的念头,自然不会想着这位忠直的老臣如何,但如今心境一变,反而就牵挂起别的来。
    她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身边叽叽喳喳的侍女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就重新沉下心来,重新潜进了厚厚的账册子当中。
    ※
    九宸宫中,龙禁卫换了一回值,白日里发生过的事就如同静水微澜,荡过就了无痕迹。
    正要与同僚一道离开的于存却听到廊下有人叫他的声音:“于侍卫,请留步。”
    李盈笑容可掬地向他躬身:“陛下相召。”
    于存面色隐隐有些发白。
    他从来没有见过九宸宫的李大总管在外头这样笑脸迎人的模样,如今乍然落在自己的身上,就不由得生出些恐惧之意,下意识地觉得该是前头香料那件事终于要有个清算。
    一时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的,僵硬地跟在了李盈的身后。
    李盈看出了他的惊惶,倒没有故意磋磨他,到了帘子底下,就立住了脚,恭声道:“大家,于侍卫觐见。”
    书案后的殷长阑正从前日里没有看完的一摞地志里翻看,听见通报的声音,就放下了书,抬头道:“宣。”
    于存深深吸了口气,额上都见了些细碎汗珠,进屋来先磕头:“属下叩见吾皇万岁。”
    就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他听见皇帝的声音从高高的头顶上方传来,似乎很远,又含/着不容忽视的威严,问他:“于存,依你所言,当日有人曾往你宿处去,委你以秘事。其中委曲究竟如何,你如今尽可以说来,朕为你做主。”
    天子并没有发怒,也并没有就因为他一时荒唐的应许而降罪于他。
    天恩竟是如此轻易就降在他的身上。
    于存有些怔怔地想着,忽地重新“砰砰砰”地磕起了头,道:“属下惶恐,陛下容禀。”
    “属下是莱州蠡阳人,农户出身,家中原有几亩薄田,祖上几辈人都没有出过读书人,一生忠厚老实,唯有务农。”
    “后来蠡水县城有胡氏作乱,里正按家按户地通知‘知府大人征兵平叛’,属下的老父亲按律受征,没过多久,就战死在了蠡水。”
    站在一旁的李盈听他竟从籍贯家世说起,一时原本觉得他啰啰嗦嗦、不知所云,但见殷长阑面色沉邃,似乎在静静地听着,没有一点不耐烦和催促之意,就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于存跪在地上,直起了腰,头低低地垂着。
    他虽然心中十分的紧张,但越是紧张、说话就越是流畅,堆在心里的话越说越多,声音也渐渐沉重下来:“战场上刀兵无眼,死生之事,俱是天命,属下原无怨言!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