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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没有看她,又像是一匹在阴影里独自面对伤口的狼。
升平皇帝的眉眼,原本是大异于太/祖皇帝殷扬的。
但如今这样一张面庞,却在不知不觉之间,越来越像是旧时的人了。
她抱紧了怀里的汤婆子,说不上来心中的痛,又和之前的腹痛全然不一样,一抽一抽的,像有人拿了根针在她心头上轻巧巧地扎。
她咽下了喉间的哽咽,才轻轻地道:“你……你是怎么会……”
——“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她望着殷长阑,男人扣着她的手,扣的手势很紧,但落在她肤上的力道却轻柔,仿佛也怕握痛了她。
他声音沉沉,只是简单地道:“归鸾十年,哥在御书房看奏章,没想到一闭眼,就到了这里来。”
女孩儿似乎对他的这个答案并不十分的满意,捏着他的手都用上了些力气,殷长阑微微顿了顿,补充道:“便是冬月十四那一日。”
他抚了抚容晚初的发丝,又说了一遍:“是哥来迟,让你受委屈了。”
原来是那一天。
原来果然是那一天。
容晚初心思怔怔的,有些恍然、也有些“正该如此”的意味,茫茫然地想着。
那一晚帝都下了一场本不该有的大雪。
她从前世的梦魇中醒来,重新回到十五岁的这一天,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重演,而她等着回到梦里与他重逢……
她再也没有了那场绮丽的五年长梦。
却做梦都不敢臆想,原来梦里的那个人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再想到他那时与升平皇帝就截然不同的许多行/事……他是什么时候就认出了她的?
他——他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些、她从来不敢轻易说与他的事情?
容晚初心中乱成了一团。
殷长阑原本总有些话要问她,见她这样惘然的模样,又不想惊了她,就摸了摸她的额角,没有触到汗湿,略放了些心,问道:“汤婆子还热不热?要不要再换一个?”
这个人总是这样,把他当个小姑娘似的,一味地宠着护着。
即使明明是她做错了事,他也总是担在自己的身上。
容晚初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过神来,抿了抿唇,就低声道:“还热乎着。什么时辰了?七哥可曾用了膳?”
这一声“七哥”出了口,两个人心中都有些不知名的意味。
殷长阑微微地怔了怔,似乎低下头笑了笑,才道:“尚膳监都温着灶,你既醒了,就传些膳来。”
他说着话,就从床沿上站起身来,向熏笼上摘了外衫披在了身上,温声道:“我去叫人进来服侍你。”
体贴地留出了女孩儿的空当。
容晚初面上微微一红,又觉得有些熨帖,目送着男人挑帘出了门,外间片刻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阿讷身后跟着宫女,仍旧带着女孩儿贴身用的东西进了屋来。
男人不在房中,容晚初说话就少了许多顾忌,问道:“怎么教陛下在我房中守着?太医没有说什么?”
阿讷含笑道:“太医也劝陛下说这时候房中不大净洁,陛下却说,他既然该是真龙天子,自然就不怕俗世污秽。”
她看了容晚初一眼,又道:“陛下放了您的手,您就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一拉回来,当下就又好了。陛下哪里还敢走的。”
容晚初想不到自己在睡梦中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来,面上就有些烫。
她硬着头皮道:“我不过是腹痛罢了。”
她眉眼间都是欢喜,阿讷是个只要看她高兴就万事皆足的,哪里真的有多在意旁的,就不以为意地放过了这件事,道:“娘娘这一回可吃了教训了,下回再不能随意喝那凉汤了。”
容晚初平日里月信都平静,还从来没有过这一回这样疼痛难抑的,一时也心有余悸地道:“原也是我忘了。”
阿讷碎碎地道:“太医说好在您平日里虽然并不十分的康健,底子却没有坏,也没有受过大寒,吃几日药调理调理,往后注意些,倒不大妨碍子嗣。”
“奴婢这心里也担忧的不得了,好在陛下都问了个清楚,不然竟不能放心的。”
这人问这个做什么!
他——
他从前还曾经说,要寻一户家风清白、子弟上进的人家,才能放心地把她嫁了出去。
她因此觉得他是嫌戎马生涯带着一个她太过累赘了,还伤心了一回。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后来他从一介草莽,做了名震北地的齐王,又罗致天下英杰,放眼四海归心,江山都在他鞭锋所指。
那时他帐下有了许许多多的少年俊彦,她最怕有一天他会忽然重新提起这件事,甚至已经为她选好了夫婿……
她就是再想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也知道由来好梦最易醒。
她只想珍惜能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
好在他也忘了曾经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