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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5

      殷长阑矮身时原本可以避过的,却在刹那之间直/挺/挺地撑住了腰,在爪钩及身的顷刻间肩膀微晃,重重地撞在凶兽的腹下。
    这电光石火的接触间,锋利的兽爪已经在他肩上勾出长长的一条伤口,裂帛的声响里,皮肉瞬间向外翻卷起来。
    剧烈的痛楚之中,殷长阑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一声也没有吭,握着剑的另一只手顺势撩起,切进了狻猊的侧腹上。
    鲜血涌/出来染脏了洁白的皮毛。
    容晚初侧身倚在殷长阑身后,一双眼被男人肩头的伤口刺得生痛。
    ——他本来可以避过的,可是他身后有她,他不能避。
    她克制住了眼中的酸意,微微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反手从发髻上抽/出一支长簪。
    手止不住地颤抖,容晚初狠狠地将指甲扣进手心里,用疼痛遏制了心中的慌乱。
    天子遇险,身边的宫人内侍在慌乱之余,渐渐合拢过来护驾,身后、左右都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容晚初又一次嗅到那种奇异的气味——说不上甜或者苦,落在鼻腔内的时候,有一种隐隐的刺痛之感。
    因为恐惧而微微凝滞的脑中,又因为这种气味而活跃起来。
    朝会庄严肃穆,她身上穿的大袖翟衣繁复厚重,看着光鲜亮丽,行动却并不便捷——她双手一合、一扭,掌中的簪子就脱成了两截,一段寒光闪烁的细刃从外管里滑落出来,扬手就向着身后的方向一刺。
    她下手果决凌厉,以至于站在那个方向极近的地方、正慢慢地向后退出去的人避之不及,被她一刀划在手臂上,登时血流如注,发出一声惨呼。
    有个小小的纸包因着她的动作,从靛色的袖管里掉了出来,跌落在地上。
    容晚初高高地提起裙摆,一脚将那纸包远远踢了出去。
    被割伤手臂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动作,想也不想地扑了上去,纸包包裹不紧,又这样跌了几次,早就有些松开了,被他抓/住一角的时候,整张纸散了开来,淡黄色的粉末就跟着风扬开了一大/片。
    刹那之间,那凶兽又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尾巴狂乱地甩着,一双铜铃大的眼都充上了血红的颜色。
    粉末扬开之后,受伤的猛兽显然失去了自己的目标,鼻翼翕动着,呼吸粗重而急促,狂躁地看了殷长阑一眼,忽然调转了目标,向着旁边的方向扑过去。
    “小心!”
    容晚初刹那间失声。
    龙禁卫从南、北两个方向围拢过来,两翼偏偏还没有布下阵列,狻猊兽所扑杀的方向上,只有德妃霍皎和她身边的宫女——
    宫人已经吓得呆住了,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一支长/枪呼啸着从数丈之外疾掠而来。
    百炼镔铁的枪尖势大力沉,在半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穿透了猛兽扑击时高耸的肩胛,犹然余势未歇,将狻猊整个身躯都带向一旁,踉跄着歪了些许。
    容婴抬手撕掉了长袍的下摆,一脚蹬在护栏上,身形如鹘隼般掠了过来,长/腿如鞭影凌空,狠狠地踢上了狻猊的侧颈。
    猛兽发出一声震天的狂吼,连被数创,暂时失去了平衡,向旁边斜斜倾了一下,又很快翻起身来,重新向着容婴张开了血盆大口。
    发狂的狻猊离开了殷长阑的身边,守在一旁的龙禁卫就压了上来,组成了一道森然的铁壁,把狻猊兽和帝妃等人分割开来。
    被容晚初刺伤的内侍又被禁卫卸了手臂和下颌,咬破的舌尖沁出/血来,混着口涎滴落在地上。
    容晚初顾不上看他,先担忧地抬起头来。
    局面终于得到控制,殷长阑的身形微微一重。
    他额角渗出了冷汗,被兽爪抓伤的创口旁,暗紫红渍已经微微地凝固了一周,但狰狞翻卷的伤口底下,还有血在向外缓缓地渗流。
    容晚初手足无措。
    殷长阑垂首,对上了女孩儿担忧得像要哭出来的眼,犹然有余力牵起唇角,没有受伤的手抬起来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却发现掌中还提着柄剑。
    他微微有些遗憾,却还是将剑柄握紧了,柔声道:“乖。跟在我身边。”
    剑刃上血水像条小溪似的流下去,滴在地面、鞋面上。
    容晚初抿起唇,温顺地点了点头。
    她抬手将掌中的簪刃还入鞘里,撑住了男人受伤的一半身躯,低声问道:“先叫个太医来吧?”
    从西番使臣骑上狻猊兽走到广场周围,到狻猊忽然发狂、暴起伤人,再到皇帝赤手搏杀猛兽,生死之间看似漫长,实际上不过是石火光中短短一刻。
    满场还有些乱糟糟的,被狻猊兽从背上掀下来的乌古斯都宁还仰躺在地上,被禁卫像拖条破麻袋似的绑住了,连同在场的西番使节团众人扣在了一处。
    缓过神来的郑太后暴跳如雷,呵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哀家狠狠地查!”
    容晚初听着她陡然间尖锐高亢的声音,不由得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