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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袖口的细褶,一面从屏风后踱出来,走回了床边。
床幔低垂,天子昨夜栖身的痕迹已经被侍女抚平了,宽大床榻的里侧,缃色的锦被边缘簇出一张玉雕似的巴掌小/脸,长睫像两把小小的折扇,温顺地覆在眼底,随着昏暗灯火的跳跃拉出扑朔的影子。
殷长阑俯下/身,在小姑娘的额间落了个轻柔的吻,就要重新直起腰来,却先怔了一下,道:“醒了?”
声音十分的温柔低沉。
容晚初眨了眨眼,还有些迷蒙,小小叫了一声“七哥”。
殷长阑虽然忍得辛苦,却总不肯放过自己,放她一个人休息,这些时候两个人都睡在一处。天子三更过就要起床/上朝,服侍的人手脚都放得极轻,容晚初除了最初被惊醒过两、三回,后头往往都能安然睡到自己的时候。
这一次总归是心里积着事,睡得也不大沉,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细微的响动,因此睁开眼来。
眉心还有一点软热的余触。
容晚初睡熟的时候姿势十分的端正,手足都贴放着,是从小按闺训养出来的规矩,这时候觉得被子里热热的,就把手臂抽/出来搭在了被沿上。
她整个人刚睁开眼,还处于不甚清楚的时候,抽了手出来,好像还有点担心会被训责,眼睫微微扑闪着,自以为悄悄地看了殷长阑一眼。
又乖又软。
殷长阑不由得失笑,心里像是注进了一汪热泉。
御辇已经等在了门口,随侍的内监也换好了衣冠装束,垂着手静悄悄立在廊下。
殷长阑原本就要准备出发的,这时候却撩了衣摆,在床沿侧身坐下了,捏了捏小姑娘红扑扑的脸颊,柔声问道:“你要不要同我去?”
容晚初被他无缘无故地捏了一把,有点不满地撅了撅嘴巴,慢吞吞地偏头避开了。
她被这问题问得有些反应不及,就拥着被子,脸上都是迷茫。
殷长阑忍不住低低地笑。
容晚初想了半晌,才明白他问的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送行”,就又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小小声地道:“不想去。”
殷长阑私心里也并不愿意她三更半夜里顶着朔风出门去。
小姑娘的身子好不容易被杨院正调养得好上了些许,被冷风兜头一扑,说不定就又损了哪里。
他摸了摸容晚初的额角,帐中温暖更胜屋中别处,女孩儿鬓角额间薄薄地沁了一小层汗,触手柔/腻,隐隐生出暖香。
他低声道:“再睡一会吧,我去去就回。”
他声音又低又柔,容晚初被他这样轻柔地安抚着,很快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许多,淡蓝色的天光透过琉璃窗洒进屋来,丝丝缕缕的白云从镂花窗格外流过,日朗天高,无风无雪,是极好的天气。
钦天监选了一个吉日,仿佛于远征之师也是个极好的兆头。
容晚初拥着被子坐起身,怔怔地看着外面的天空,说不出心里安不安稳。
殷长阑出门前同她说话,问她要不要去送行,她再醒的时候也还记得。
她……是真的不想去。
她垂了垂眼,两条腿垂下榻去寻着床前的绣鞋,帐外等着服侍的宫人很快簇住了她。
第89章 东风寒(5)
阿敏往常都是往容晚初身边来的,今日不知为何往后退了一射之地, 前头就是阿讷和青女带着一众宫人, 替她穿戴了衣裳首饰。
容晚初刚刚睁眼, 神色仍然有些倦倦的,看着不像是十分精神的样子。
阿讷试探着问道:“娘娘今天是在宫里看看书写写字,还是出门去走走?”
容晚初闭着眼睛, 任由宫女们柔软的手指在脸颊眼角按/揉, 沉默了片刻, 才道:“先去一趟撷芳宫。”
从上回同霍皎见了那一面, 撷芳宫重新沉寂了下来, 除了按规报到凤池宫的事宜之外,再没有别的响动了。
阿讷顺从地应了一声“是”, 又指使着青女等人去箱笼里收拾衣裳。
房中的杂役宫人都退出去了,阿讷才低声同容晚初回话:“解颐宫那里, 贤妃娘娘又要禁卫给递消息来, 想要见娘娘一面。”
容晚初微微蹙起了眉, 刚想说“不见”,却难得地改了主意, 道:“我明日去看看她。”
阿讷应诺。
因为既不能十成十地确信霍皎所言属实, 容婴和霍皎之间果然有一段过往, 也不能确定甄漪澜暗示霍皎时所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假,又有没有留下后手,容晚初索性就把她再度圈在了宫里。
甄漪澜恐怕也没有想到,霍皎敢把这样稍有不慎就身败名裂的事透给容晚初听。
所以说世间的聪明人, 有的时候往往聪明太过,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是人心最是从来都没有定数的一件事。
如今容婴已经不在帝都,远在军中奔赴塞外,京中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