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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转身走向那盆臭豆腐的时候,宋丸子在自己的鼻子上设了个隔绝气息的阵法。
    “各位,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听她这么说,天轮殿的一位长老朗声一笑:
    “宋道友,你所造之物可有毒?”
    “没毒啊。”
    “那你这东西可是会让我等血肉横飞,道心破碎?”
    宋丸子挠挠头说:“也不能。”
    “那道友你为什么让我们走呢?我们聚在这里,为的就是看你的食修秘术,等了多日,如今终于将要有所成成就,我们错过了岂不可惜?”
    落月宗提供的这个阻隔气味的盒子已经关了足足一日两夜,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宋丸子把豆子研磨成豆浆又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变成了块儿状放进去。
    这样静置上这许久,又能有什么效用呢?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在场不少人都以为宋丸子是跟那些丹师们一样,装神弄鬼不过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的关键步骤,越是这样,他们就越不能走了。
    只有蔺伶,斟酌再三,暗中封住了自己的嗅觉。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避开,那实在对不住了。”
    看着那些探着头想一看究竟的金丹元婴修士们,宋丸子十分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掀开了那个盒子。
    一股恶臭喷薄而出。
    “呕!”
    揽月崖上风景开阔,夜晚站在上面能看见星海四垂,明月仿佛举手可得,平日里也是落月宗的修士们修养身心之所,每隔几年的宗门盛会也常在此处举行。
    争道统之事结束之后很多年,直到身死道消,明宇道君都没有再上过这里。
    “呕!”
    此时,他涕泪俱下四肢发冷,哪怕周身已经被灵气笼罩,那臭气应该再也近不了身,他还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臭气,仿佛已经被那恶臭熏透了。
    其他人也不比他强多少,刚刚还还说“岂不可惜”那位金丹长老已经跌坐到了地上,脚下的山石被他一脚踩烂,他旁边的另一位长老指着宋丸子做出来的那一盘东西大喊道:“这是魔物!魔物!”
    啸月峰的人一边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边还要保护自己饲养的灵兽,辛苦更甚旁人,想要瞪那罪魁祸首一眼,又被臭气熏了眼睛。
    宋丸子抱着自己做的臭豆腐蹲在地上,身边的地上是剑气劈出来的裂缝,正是剑峰的罗香陈长老“一臭不合”劈出来的,现在罗长老还站在半空中,用剑指着她呢。
    她心下十分委屈,可怜巴巴地说:
    “这豆子越好,做出来的东西就越臭,我好心提醒过你们了!”
    呸!
    这制出的根本不是什么祛除丹毒之物吧?根本就是一场食修借争道统之名要趁机剿灭各派精英的阴谋吧!还有长生久!长生久的人一定也掺和了!
    被臭晕了头脑的修士们心中如此想着。
    宋丸子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偷眼看看水灵根小姐姐跟长生久的首座大概都没事儿,她烧起星火室猪的油,听那油响声渐起又归于无声,便用长木筷子将一块臭豆腐放了下去。
    终于有不能隔绝自己嗅觉的修士忍无可忍,争先下了揽月崖,其中甚至有不少是金丹长老。
    躺在山崖下的树杈上,风不喜和金不悦啃着羊肉包子喜滋滋地数着:“十二、十三……哟,落月宗的这个金丹也忍不了了?”
    正好一个海渊阁的筑基修士从树下跌跌撞撞地跑过,带起了一阵臭风,让他们不由得用力扇着风。
    “这可真臭啊!”
    “最可怕的可不是臭啊,金师弟。”
    风不喜笑得很张狂:“一会儿还得吃啊!”
    嗯……光是想想那个场面,金不悦就觉得自己手里的包子吃不下去了。
    第63章 变故
    一些特别不堪的东西, 并不是只有一种方式能铭记的。
    比如这惊人的恶臭, 哪怕现在这些元婴、金丹的大能都已经各展所能封堵了自己的嗅觉,只用眼睛看着宋丸子手边摆着的臭豆腐, 他们就觉得难以忍受。
    偏偏宋丸子这人从来没什么正经,看他们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更是将手里的豆腐举得高高得, 再慢条斯理地下在锅里。
    “哎呀, 各位道友, 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臭的臭豆腐, 还得谢落月宗道友们的慷慨,给我这么好的云香豆。”
    之前做的烤羊肉是撒了孜然的,宋丸子调度味道, 最后用了一次调鼎手,那孜然的味道就散在了炸臭豆腐上。
    做一些孜然的, 做一些五香的, 留了一半的臭豆腐宋丸子没舍得炸,这么好的云香豆百年难得一遇, 要是做成臭豆腐乳夹在炸馒头里一定很好吃。
    想起了馒头,宋丸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储物袋,想起储物袋, 她捞起一块臭豆腐,看了蔺伶一眼。
    水灵根的金丹女修士, 声音有低哑得让人印象深刻, 嗯……
    用筷子夹了一块臭豆腐放嘴里咔嚓咔嚓嚼着, 宋丸子的眼睛都亮了。
    好吃!太好吃了!此物只得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能祛除体内丹毒的臭豆腐我做好了,各位道友,你们谁来趁热试试效果?”
    端着一盘臭豆腐,宋丸子走到了众人的面前,明明闻不到味道了,那些人还是下意识地一躲,其中包括了落月宗的明宇道君。
    “在试效用之前,我们得先查查其中有没有丹毒,蔺师侄。”
    蔺伶站起身,缓步走到宋丸子的面前。
    “性平温,无丹毒,若是想要验证药性,还得找人再试过。”
    没有丹毒?怎么可能!
    明宇道君顾不得对这物的厌憎,抬手一招,一块还带着油星儿的臭豆腐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蔺伶修习医道,有特殊的鉴毒法门,她说这其中不含丹毒,那就是不含丹毒,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修为趋近于无的人,怎么可能炼化了连明宵师弟都觉得棘手的天香豆?还去净了其中的煞气?!
    他把那块儿臭豆腐拿在手里,掰开捏碎了看了又看,又凑过去想闻一闻,突然想起来自己被这东西的恶臭恶心到已经封闭了嗅觉,于是伸到了一半的脖子卡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至于去尝尝?
    呕!
    一边想着自己回去要用净泉之水洗一百遍手,另一边,他略有些僵硬地笑着说:
    “诸位道友,谁愿意来试用一下宋丸子道友以食修之道所做的祛除丹毒之物?”
    揽月崖上冷风呼啸,一片寂静。
    要是吃下去,丹毒有没有去掉且不说,要是人变得跟这东西一样臭了,那以后岂不是人嫌鬼憎?
    来之前说过自己可以见识一下食修本事的啸月峰长老默默缩了头,还说过“若真没有丹毒那吃多少也不亏”的天轮殿掌门端起玉杯遮住了自己的脸,海渊阁的陆何副掌门心中也有过千般打算,打算亲身尝尝这食修之道的神异之处,可这话到了嘴边,被那臭气生生堵了回来。
    “陆道友……”
    “李道友……”
    “林道友……”
    互相推让了一圈儿,众人看着那臭豆腐的表情就仿佛稍有些钱的凡人看见了屎坑里的黄金。
    宋丸子又拣了一块臭豆腐要放进嘴里,却被站在一旁的蔺伶拦下了。
    “你经脉脆弱,还是少吃此物为好。”
    宋丸子看看她,眨了眨眼睛说:“哦。”
    蓝衣女修士转而用沙哑的声音对明宇道君说道:
    “宗门内有两名外门弟子丹毒缠身,掌门可以让他们来试用此物。”
    明宇道君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啸月峰掌门却突然开口说道:“说到底,落月宗这次是争道统的一方,让你们的人来试药是不是有失公允呢?”
    明宇道君又想说点儿什么,这次是被他自己的师侄给抢了话头。
    蔺伶眉目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极为冷硬:“既然要求公允,就请各宗门也派人一起来试吧。”
    一百年来,这还是明宇道君第一次用正眼看蔺伶——他心里的“医道余孽”。
    最后,选出的五个试药之人有两个是落月宗中了丹毒的弟子,另三个分别是海渊阁、天轮殿和啸月峰的金丹(通脉)长老。
    剑峰的剑修们像法修一样辟谷,又像长生久修士一样不需要借丹药进境,对这一场道统之争本就持超然态度,便不曾派人出来试“药”。
    至于长生久……
    “我,也试药。”戴着阴阳面具的明于期从座位上站起来,迈步走到场中。
    落月宗主殿上,明宵道君借着乾坤水镜知道了宋丸子所做的东西竟然毫无丹毒,心下猛地一惊,和他的师兄一样,他也想不明白这个修为低微的食修为什么能把天香豆中的煞气也化掉。
    他忙着想对策,没有注意到他小徒弟看向长生久首座的目光。
    排出丹毒的过程本来就很不堪入目,体内的丹毒越多,排出时的样子就越难看。
    那两个丹毒深重的落月宗弟子不过都才练气后期修为,被封了嗅觉之后才带上了揽月崖,一块臭豆腐吃下去,七窍中涌出的黑血都来不及往下流。
    海渊阁长老的情况也不过比他们略好几分,他常年以灵力将丹毒封在几处窍穴之中,如今尽数排出,就像是有黑色的血虫从某处破体而出似的。
    突然,天轮殿那位吃了臭豆腐的通脉长老口中发出了一阵惊呼。
    “我的伤!”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只见那极为壮硕的胸膛上一道伤口正冒着丝丝黑气。
    “你这是煞气!?”
    “三十年前,我在苍梧被一个魔修砍伤,这伤我治了三十年!今天,今天这是要好了!”
    说话间,那黑气已经渐渐淡去了,涌出不少黑血的伤口已经变成了正常的血红色。
    “宋道友所做之物不仅能去丹毒,还能去煞气!”
    “去煞气!”这三个字,已经足够让所有人振奋了,他们看着那仅剩的几块油炸臭豆腐,身上也被入体煞气所扰的其他修士们忍不住都站了起来,刚刚还被他们万分嫌弃的臭豆腐在他们眼中如今已经披上了一层金光。
    作为各门各派的长老,他们平日里吃的丹药自然都不会是什么下品、中品,其中所含的单独也不多,更何况还真少不了祛除丹毒的丹药,至少上品无垢丹他们每个一两年都能分到一次。解除煞气伤害的丹药可就不同了,金丹想要突破元婴,那是绝少不了资源的,什么云渊、苍梧、西极、北原、神幽地谷……这些地方有机缘,自然也有凶险,若是身边多一点能让人不惧煞气的东西,那就跟多了几条命没什么区别。
    去煞气?
    收拾锅灶的宋丸子看看自己剩下的那半板子臭豆腐,不动声色地将它们收到了自己的储物匣子里。等到那些人从惊讶中回过神看向她的时候,她就是个在擦洗木板子的厨子,嘴里还哼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