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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姜荺娘拿到眼底仔细看,发觉梦中的香气便是从这木偶身上来的。
    她再仔细打量,竟觉得那衣裳也眼熟得很。
    这不是庄锦虞春穿戴的式样,又是哪个?
    姜荺娘没忍住笑,将芷夏叫来。
    芷夏看到她手里那木偶更是心虚。
    “姑娘莫要见怪,是那位瑾王殿下叫奴婢这样做的……”
    “他叫你这样做你就这样做,你是谁的丫鬟?”姜荺娘脸上也没了什么笑意。
    芷夏吭吭哧哧也说不清楚,只含糊道:“姑娘的事情老夫人对奴婢已经很是不满,是……是瑾王殿下说奴婢可以继续留在姑娘身边,但要替他传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才行……”
    姜荺娘扫了她一眼,虽没有责怪她,但也并不赞成她这样做。
    只是她到底没有制止芷夏。
    只怕以庄锦虞那性子,她若是能处置了芷夏,他便能重新安插个叫她拒绝不了的人。
    她索性也就不去废那个力气了。
    “姑娘,早上的时候大房的丫鬟也来过,说是大夫人想要见您,我只说姑娘未醒来,她便回去了,我猜想她待会儿兴许还会过来……”
    姜荺娘道:“她待会儿若再过来,你便回绝了她就是了。”
    这个时候再去见刘氏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芷夏暗暗记下,果真将片刻之后又来的丫鬟给打发走了。
    而大房那边刘氏在姜荺娘回来之后便迟迟没有露面。
    一来薛桂珠做了丑事,叫她没脸见人,二来她自己也用了龌蹉的心思,故意给姜荺娘择了个性情暴戾的人家也被揭发出来,她实在是丢人得很。
    只是她没想到她一早上托了丫鬟去请姜荺娘过来,对方竟还拿乔不来。
    “珠儿呢,叫她出来。”刘氏烦躁上火,只叫那丫鬟将薛桂珠叫出来想想主意。
    岂料那丫鬟听了她的话后,神情反而愈发慌乱。
    刘氏察觉出不对,忙问她:“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珠儿不在她的房间里?”
    那丫鬟闻言连忙下跪磕头,与刘氏道:“是姑娘要奴婢瞒着的,她说奴婢若是不应,便要奴婢全家好看……”
    刘氏大惊。
    这当口,薛桂珠却不在薛府里,而是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将秦砚给约了出来。
    秦砚大抵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表妹竟变了个人似的,他本想劝她几句,只是才进了那茶楼的包厢里没多久,秦砚便见鬼似的离开了茶楼包厢,而薛桂珠却在众目睽睽下衣衫不整地追他出来,一时间令人议论纷纷。
    这种坊间轶事最难藏住,在薛桂珠回到府里的当天,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也都传到了薛府里头。
    薛老太太听说了这事情,大骂大房的人都疯了。
    “这时候竟还不看住那孽障,叫她跑出去发疯,她这是把我薛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她急匆匆带人赶去了大房,却见薛桂琬满脸泪痕地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薛老太太问道。
    刘氏却怔怔道:“母亲,你帮帮我,帮帮你的孙女,她如今名声都被那秦砚给毁了,我想,不若叫琬姐儿出面承认白日出现在茶楼里的女子是她,叫她代替珠儿嫁给秦砚做妾……”
    薛老太太越听越觉得荒唐。
    “三丫头已经许了人,你竟连她也不放过!”
    “母亲,我不要姐姐替我,我心甘情愿做表哥的妾室……”薛桂珠话还没说完便被刘氏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刘氏双目赤红,气得头昏脑涨。
    “你给我住口!”
    薛桂珠捂着脸呜呜的哭,薛桂琬却被冯嬷嬷扶起来。
    “母亲,我不愿替妹妹。”
    “妹妹有今日,都是母亲一手造成,母亲若是要怪,就怪自己吧。”
    薛桂琬头一回说出这样冲撞的话,竟叫刘氏怔了怔。
    薛桂琬却抬起手来,露出右手不太灵活的小指,与刘氏道:“自幼时妹妹因玩输了便气恼地关门夹断了我一根尾指,母亲你为了保护她的名声,逼着我说谎,维护她的名声。
    后来妹妹因为贪图那些漂亮的头面,昂贵的钗饰,你便应了那富商王虎的亲事,要了他一半的家产,将我许配给他,我也无话可说。
    可是如今,妹妹需要用到我了,你便毫不犹豫将我拿出去顶着。
    我虽是个庶女,可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您若逼我,了不起就是一条命罢了,我又何苦活得这样卑微!”
    薛老太太听了,顿时陷入了沉默。
    刘氏听了她的话眼泪也止不住。
    她那样疼惜宠溺的女儿,如今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怪谁呢?
    是她纵容得薛桂珠胆子越来越大,乃至她最后连杀人害命的事情都敢做出,最该负这责任的实则就是她自己,她心里又怎会没数。
    薛桂珠听了这些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仍跪在刘氏面前扯着刘氏的袖子道:“母亲,我只要嫁给表哥,不要嫁给别人……”
    刘氏也慢慢地跪在她面前,问她道:“你再说一遍。”
    薛桂珠感到痛心无比,却仍然咬住了那句话,“我要嫁给表哥,做妾都行,我只要他,母亲那样疼我,为何连这点简单的事都不能成全我呢!”
    刘氏闭了闭眼,什么话也没有了,只抱住了薛桂珠痛哭出声。
    薛老太太只冷眼旁观,知道刘氏自己心中也有数了,便不再置问。
    隔几日,薛家角门分别发出了两辆马车。
    一辆是去往外地的马车,载着薛桂珠嫁去刘氏故乡,而另一辆马车则是薛桂珠身边丫鬟,是以妾的身份送去了秦府,对外只说当日是五姑娘身边的丫鬟与这秦砚逾越了规矩,如此也保住了薛秦二府的名声。
    刘氏则是一场大病倒下,竟都下不来床。
    发生了这些事情,却是远远超出了姜荺娘意料之外。
    没几日秦砚得了机会便来府上见姜荺娘,又急于与她辩解道:“姜姑娘,那日是五妹妹骗我说是要说清楚关于你的事情,我才过去的,实则我与她并无纠葛,我当时见她古怪,便毫不犹豫离开了,却没想到她竟自毁名节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姜荺娘虽同情他的遭遇,却也不想叫他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正欲与他说清楚,余光却瞥见帘子后有个人影子躲着。
    姜荺娘瞧那鞋子式样,不是芷夏又是哪个?
    第41章
    待打发了秦砚,姜荺娘转身坐下,似走了神般。
    芷夏不知打哪里端来壶茶,送到姜荺娘面前来,道:“姑娘,要不要喝口茶。”
    姜荺娘并不应声。
    芷夏便低声来问她:“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情了?”
    姜荺娘目光掠过她,道:“方才那秦公子你也瞧见了?”
    芷夏点头,“正是,那秦公子过来可是与姑娘求亲的?”
    姜荺娘微微颔首,道:“我方才虽拒了他,但心里又隐隐有些后悔,错过了这样好的男子,日后却不知道还能去哪里遇见了。”
    芷夏先前都极想促成她与那秦观,当下听她这样的话,脸色却微微一变。
    “姑娘想这样多做什么,那秦公子扯上了府里的五姑娘,最近名声也不是太好,既然拒了,还是罢了吧。”
    姜荺娘只笑了笑说:“话虽如此,可是你看他,当下名声也坏了,我再要嫁给他,岂不名正言顺了?”
    芷夏不吭声,姜荺娘便也没再提这个话了。
    待第二日,芷夏带了口信来,只说瑾王殿下在个茶馆里见她。
    姜荺娘倒也没有推三阻四,待她到了地方,见庄锦虞仍在原先的位置上等着她。
    “我才回薛家没几日,你便又叫我出来,这样恐怕不好吧……”姜荺娘低声说道。
    庄锦虞却说:“怎么,站那么远,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还是说,你改变了主意,心里又添了那秦公子,又要与我保持距离了?”
    姜荺娘原先还与自己说出来定然要沉住了气,然而见他又这般气定神闲地说出这些话来,脸色也有些不好。
    “你果真让人监视着我,是不是?”
    姜荺娘问他,“你让芷夏递送东西,传递消息也就罢了,你却连我的一举一动都要看在眼里,你是不是料定我就不是个本分女子……”
    庄锦虞见她委屈了,便将她扯到身边来坐下,又与她道:“我何时做过这些事情,只是她立功心切,自己来传的话,我虽无心窥听,但这些话入了耳朵我又倒不出去,你存心气我,还不许我过问?”
    姜荺娘仍是不太信他:“你当真没有叫她监视着我?”
    庄锦虞笑了笑,说:“你觉得,我若当真霸道,还会放你回来么,既然我默许了,便不会疑神疑鬼,况且我怎会不信你的人品心性,除却被我这个坏人玷污了,阿芙还是个纯洁无瑕的姑娘,心地又能坏到哪里去。”
    姜荺娘听他又夸自己,有些想笑,却也不好意思展露出来,只带了几分嗔意与他道:“说传信就传信,可不准再叫人打听我的行径了。”
    “那芷夏仍是你的丫鬟,我只是为了便宜才叫她来传信的,至于其他的,我并不会插手过问。”他这样说,姜荺娘才信了他的话。
    庄锦虞又问:“你这回回去说是要处理事情,你那些事情都处置的怎样了?”
    姜荺娘有些迟疑道:“你竟会不知,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反而有些太过顺了,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干预在其中?”
    庄锦虞道:“你是指那五姑娘是我指使她跑出去的,还是我叫你家大夫人将五姑娘嫁出去的?”
    姜荺娘有些无语,道:“原来瑾王殿下竟然真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庄锦虞捏了捏她脸颊,“我是不清楚,你与你家那老太太究竟是怎么商量的,又商量的如何了,我又哪里能知道呢。”
    姜荺娘听他说到了老太太,心里顿时又犯了难。
    庄锦虞道:“怎么,说到了关键的地方,你反而没话要与我说?”
    姜荺娘弱声道:“您也知道,我才回薛府去,府里事情多得很,我还没有来得及与外祖母说起呢。”
    庄锦虞笑说:“姜姑娘可别是专程来骗我的,叫我先放了你,而后你再想方设法将我抛弃了。”
    “您怎说这样的话呢。”姜荺娘道:“要抛弃也该您抛弃我才是,我是走了狗屎运才捡到您这块香饽饽呢。”
    她说起这些话自己都觉得肉麻了,然而庄锦虞却极是受用的样子。
    “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