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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虚弱不堪,见他来了,却是冷笑,“听见了没,想让我死,便继续。”
为什么会有人敢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别人?还这般有恃无恐,当真不怕他狗急跳墙,要和她玩出玉石俱焚么?
章郢靠在墙边,意态从容,倒是轻哂声,故意道:“自然不会让公主死,哪怕吊着口气,都会让您活着回去,只是那坟头里面埋着的……”
此话出,青钰登时敛了冷笑,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像颗被霜打蔫了的大白菜。
不戳到她的痛处,她就不会收起爪子,章郢好笑道:“怎么?公主不继续讽刺人了?”
青钰拿被子蒙住脑袋,拒绝与他交流。
她是真的怕了,就怕这人个不开心,去刨她夫君的坟。
章郢走过去,扯开被子,弯腰与这双漂亮的秋水剪眸对视,“不碰那坟,不动牌位,也不动你面纱。”
她冷笑,“交换条件?”
“公主先在此处修养几日,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之前数次都谈崩了,这回,必须正正经经谈回。
青钰凝视着他,良久,她说:“行。”
第十四章
青钰身子撑不住,虽然答应了章郢,但章郢走,她倚靠在床上,听着外面呜咽的风声,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外面是混杂的风雨声,点点拍打在檐角,像是曾经的上元节,她拉着夫君在街头玩耍时听到的细密鼓点。青钰其实甚少能睡好觉,三年前她初回长安,常常彻夜不眠,闭上眼就能看到记忆的惨烈景象,后来她走上了条不归路,常常有人要刺杀她,她提心吊胆地活着,枕头下放着匕首,点点动静便能让她惊醒,平日里睡着已是大不易,醒来后更是难眠。
她常常缺少睡眠,精神不好时,脾气便怎样也压不住,所以性子也古怪了些,旁人畏惧她,她也不曾解释。
自从做回了高高在上的公主,青钰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家寡人,旁人畏惧她,反而对她来说是好事。
只是这回,青钰几乎是什么也没想,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在侍女的伺候下梳好了发髻,青钰尝试着下地走路,可那日受刑颇为伤身,她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却不由得双腿发软,才走几步便觉无力,那是种莫名地源自身体深处的无力,就好像多年积压的沉疴朝爆发,彻彻底底决了堤,饶是坚强如她,也受不住这等摧折。青钰跌落在院的草地上,侍女妄想上前搀扶,却被她冷冷挥开了手,她双手撑着湿润的土地,不住地喘息着,眼睛微微发红。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远,青钰茫然地捏了捏拳头,又想站起来,她浑身抖得厉害,才站起不久,便又要跌落下来。耳边忽然响起衣袂翻飞的声音,只稳健有力的手握紧了她的肩,扶着她站稳身子,青钰偏头去看是谁,那人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在她瞧见他的模样之前转身便跑,青钰失了倚靠,眼看又要摔跤,这回落在了侍女怀里。
那侍女扶着她,恭敬地解释:“这位是公子身边的贴身侍卫。”
青钰久久地盯着宗临远去的背影,许久都没回过神来,难道是她的错觉么?这小小侍卫,背影也是如此熟悉,昨日打消的念头再次被她记起,若这世上存在奇迹,她心底所爱,到底还会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有那么瞬间,青钰多希望章郢就是她夫君,哪怕不得相认,哪怕针锋相对,可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活着,便没有什么所谓。她所求不过是夫君的平安喜乐,可现实总是在残酷地告诉她,哪怕她如此祈愿,上苍也是不会因她的痛苦,而改变这令她厌恶的切。
青钰想着从前,脸上便露了笑容,那笑容转瞬即逝,自己又昏迷过去,被侍女交给了闻讯而来的章郢。
她听见男子沉淡的嗓音,“为什么老是晕倒?”
有人低声答:“她平日定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其实身子早就出了问题,只是用刑之后,被悉数引发了。”
有人叹了口气,翌日再醒,青钰还未睁开眼,便感觉脖颈处片冰凉冰凉的触感,她睁开眼,却看见发间玉钗松动,落在了她的领口,那片血玉衬着凝脂雪肌,乖乖地贴在她的颈边,像是情人耳鬓厮磨,万分依恋,青钰觉得心底动了下,好像多年被冻住的心,忽然有些发烫,她呆呆地凝视着头顶,许久,伸手把玉钗握在手心,唇边挽起了笑容,闭上了眼睛。
却看不见暗处,有人坐着在看她。
那人瞧了她许久,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反手关好了门。
身后的人迎了上来,他没有转身,只冷淡问道:“方才跑什么?”
还害她又险些跌倒。
宗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道:“公主那夜看见了属下的脸,属下怕被她认出,届时解释不清。”
章郢沉默片刻,慢慢问道:“你当真看得清二楚么?她真的不是……”
宗临微微惊诧,却还是答道:“属下看得清二楚,世子若是不信,可以趁她睡着,掀开她的面纱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