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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9

      不知道刺到了容话心底的哪一处,“弟子不才,被一叶障了目。”
    一明大师面容慈和,“你心思从小就单纯,认定了的事,佛祖也扭转不过来你心中的乾坤。这一点,为师早已领教过。”
    九岁正是对世间万物充满好奇,贪玩又好动的年纪。而九岁的容话却为了向救命恩人亲自道一句谢,不惜在这山中清冷的寺庙里,苦等三年。孩童的天性被青灯古佛磨灭,打坐礼拜背经诵文,占据了他童年的三分之一。
    想到这里,一明大师多问了一句:“谢道过了吗?”
    “谢道过了。”容话放下手里敲打木鱼的犍稚,“但恩还没还。”
    一明大师心下了然,紧接着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祭拜过你的父母了没有?”
    “没有。”容话从蒲团上站起,“他们不会同意,我打算见到他们之后,亲自解释。”
    “世间各人,各自有各自的缘法。”一明大师抬起头,眼神悠长的凝视着佛像,“你我师徒一场,这缘法,便如此了。”
    容话弯腰,对着一明大师深深鞠了一躬,“谢师父成全。”
    晨曦微露,青灯寺里的树枝上结了一层稀薄的冰霜,晶莹剔透,像是残败的枯枝上一夜之间新长出了雪白的花。
    容话从正殿前走出,眼睛被天上的晨光刺的不适,他揉了揉眼,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佛像,金佛好似正目含悲悯的注视着他。容话转过头,从头到脚,是这段时间以来头一次这么轻松,脚下的步伐一下子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一青年僧人拿着扫帚从殿前经过,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远远地看见容话离开的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深冬时节鲜少有香客来寺庙礼佛,他正有些纳闷,便看见一明大师站在殿门后目送着这道背影,他忍不住出声询问,“师父,刚刚来的是香客吗?”
    一明大师说:“那是容话。”
    “容话师弟?”青年僧人一喜,“他怎么来了?为何来了也不同我们这些师兄见一面就这么走了?师父我去追他!”
    一明大师拦住他,“别去了。 ”说完,背身回重新回到殿内,留下青年僧人一头雾水。
    一阵疾风忽然在院内挂了起来,将地上堆积的落叶卷的七零八落,殿里的窗户也被从外吹开,放在木岸上的一张宣纸被吹到了地上,几行朱砂红字写在纸上:丙子年乙未月庚申日,子时一刻生人,本于丙子年八岁夭折,中逢骤变,得幸生十三余载,庚子年与世辞,享年二十岁。
    一明大师一手勾着衣袖,从地上捡起这张纸,燃了火后,放进了一旁的香炉中。他看着这纸在火光中烧成了焦絮,轻叹道:“何苦上山寻我?明知寻我与寻阿鼻无间无异……”
    盛琼楼最讨厌和佛教僧人打交道,所以就在寺外的林子里等了容话一夜。容话找到盛琼楼的时候,对方正被一堆胡萝卜包围着,啃得满嘴都是胡萝卜汁,犹长眠则靠在旁边的树上,还穿着上次的白色羽绒服,一脸新奇的观赏着盛琼楼的吃相。
    盛琼楼斜睨了犹长眠一眼,他哼了一声,吃人嘴短,倒没说什么膈应人的话。
    “犹先生?”
    犹长眠收回探究盛琼楼的视线,转而看向容话,雪白的脸上堆着笑,朝容话招了招手,“客人,好久不见。”
    犹长眠在现在这样的境况下离开霖山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容话单刀直入,“犹先生,有什么事请直说。”
    犹长眠点了点头,“在说之前,先给你提个醒,一路尾随你的两只鬼折腾了一夜也靠近不了青灯寺四周,半小时前已经打道回府,千面估计在堵你的路上。”
    “谢谢犹先生好意。”容话抽出手帕,蹲在盛琼楼面前,擦了擦对方被胡萝卜汁染变了色的白毛,“慢点吃,吃相不好看,以后没女孩子喜欢你。”
    犹长眠噗呲一笑,盛琼楼立刻警醒,红眼睛狠狠瞪了犹长眠一眼,“你懂什么,是真男人就该这么吃!一个一口,脆响!”
    犹长眠忍笑忍的肚子疼,好不容易憋回去,正了正色,对容话道:“今天来,是有件东西要交给客人。”
    容话站起身,有些不解的望向犹长眠。犹长眠往羽绒服的连帽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四方的木质小盒子,递到容话面前,“如果可以,我希望客人不要收下这件东西。”
    容话没有马上去接,问道:“这是什么?”
    犹长眠朝他眨了眨眼,“可保某物暂不腐化,离开时,少点痛苦。”
    容话看向犹长眠的眼神不由得带出了些难以言说的神色,片刻后,他双手接过,“犹先生从初见时就一直在点醒我,但我太笨拙,浪费了犹先生的一片好意。”
    犹长眠语气平缓,“我辈人心险恶之徒多如牛毛,睚眦必报者更是数不胜数。诚与善就显得格外可贵。客人待陌路人诚善,待友诚善,待心爱人亦诚善。只是年岁太轻,璞玉还未打磨完……”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继而道:“不过客人,仍旧当得起一句赤子之心。”
    “我受之有愧。”容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