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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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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霜女巫雪儿在一块木桩处设下了最后一个暗咒,接着她站起身观察了一下自己布置的这片结界。确保一切无误后,她拍了拍手,往暂时扎营的地方走。
    几个月前,女巫集会后,雪儿提前来到了龙巢。她的天赋让她在酷热中能够如常行走,薇拉委派她来这里观察龙和龙的眷属。
    与此同时,出于好奇,雪儿研究了乡民的身体和魔力使用方法,也观察了龙巢附近的环境和魔力潮涌。
    雪儿本来还对龙之将醒的判断将信将疑,但翻阅古籍再对比现在的状况。雪儿对薇拉的判断有了八成的可信度。
    龙的魔力在最近的时间点中显得异常躁动,而乡民们却视若无睹或者说毫无察觉的继续经营着他们的事。
    “他们几乎是和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同床共枕啊……”雪儿感慨,接着她伸出手,虚量了一下如果龙的魔力失控,爆发出的力量会造成多大的范围性灾难,“最少千里之内的物种都会灭绝吧。”
    “可惜,这儿有一些很稀有的药材。”雪儿喃喃自语。随后的日子里,雪儿就一直在当地收集稀有植物,希望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
    可就在几天前,这里的魔力突然又诡异地平复了下来。这改变了雪儿的打算,再加上她新收的小跟班带来了乡民的最新情报,一个女巫客人来到了这里。
    雪儿由此推断出,薇拉来到了这里。
    她能顺利进入龙巢吗?雪儿也有这样的困惑。在忧虑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后,困惑就得到了解答。
    对于女巫而言,果然顺利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六个小时前,雪儿感知到乡民的聚集处爆发了剧烈的魔力冲突。五个小时前,雪儿进行了占卜,占卜结果不详至极。四个小时前,雪儿为自己选了一套丧服,并且写了一首悼念薇拉的诗。
    三个小时前,奄奄一息的薇拉被海妖们送到了雪儿面前。两个小时前,雪儿换掉了丧服,开始布置一个生人免入的魔法结界。
    现在她布置完了,夜已经浓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雪儿沿路回到暂住的帐篷那里。
    她搭的临时营地现在还闪耀着篝火的光。雪儿到达的时候,昏迷的薇拉已经醒了,她正端着一碗热汤,和旁边的红发少女有说有笑。
    “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雪儿脱下袍子,也坐到了篝火旁边。
    “好久不见,雪儿。”薇拉对雪儿露出一个苍白又虚弱的微笑,“见过了,亚朵很聪明。”
    坐在薇拉身边的红发少女挺起胸膛,露出骄傲的笑容。
    雪儿闻言点点头,依旧没什么表情:“天不早了,亚朵你如果困了,就先去睡吧,明天早起还要看我的药锅。”
    “哦,好。”亚朵其实不困,但她看得出来两位女巫有话要说,她答应后钻进了帐篷。篝火边只留下了薇拉和雪儿。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雪儿说。
    “你先吧。”薇拉摆了摆手。
    “恭喜。”雪儿先道贺,“你现在已经有大女巫的实力了,像你这么年轻的大女巫算得上天赋异禀。”
    “如果死神也提着镰刀在你身后追的话,你也会进步很快的。”薇拉耸肩,但这个动作幅度对她来说有点大,她咳嗽了几声,心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雪儿看到这一幕,走过来抓起了薇拉的手腕。细密的冰霜沿着薇拉的一条血管攀沿而上,直入心口。在薇拉的胳膊上形成了一条细长的冰纹。
    “你中了一种恶毒的毒。”雪儿垂眸,“白女巫不在这里,我分辨不了毒药的种类和来源。我只能暂时降低它的活性,缓解你的痛苦。”
    “这就够了。”薇拉说。
    “我真的很意外。”雪儿接着开口,“这一路上,我为你占卜了许多次,每一次我都以为你要死了。可下一次占卜,发现你还活着。”
    “我也想不到我还活着。”薇拉苦涩地说。
    “这世界对你的恶意真不少。”雪儿若有所思,“即使是对女巫的恶意,也太过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这附近有神殿军的痕迹。”
    “嗯?”薇拉应了一声,示意雪儿继续说下去,但她的神色却不是很意外。
    “有一队神殿军在这附近游荡着,他们看起来在等待什么。亚朵发现了他们,他们没发现我们。”雪儿说。
    薇拉在地上画了一个大概的地图路线:“神殿军在这附近吗?”
    雪儿意外:“你知道?”
    “这条路是离开龙巢的必经之路。”薇拉平静但确定地开口,“他们在等我。”
    “……”雪儿沉默了,“神殿不喜欢我们,但这些年,其实我们一直算得上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结束了。”薇拉继续说,她想了想才继续接下来的话题,只不过开口的时候脸上到底染上了一层阴霾之色,“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很有可能变成我的葬身之地。”
    “而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库修斯知道多少?”薇拉说。
    “他?在这个故事里,人王还有戏份吗?”雪儿问。
    “他的戏份可重得很。”薇拉冷笑一声,“我卖了一颗狮鹫蛋给商人,库修斯应该不久后就会知道我的动向。”
    “你一直躲着他走,如今反而要引他过来?”雪儿问。
    “一味躲避解决不了问题,他一定会来戴洼,现在不来将来也会来。不如在我想要他来的时机来。”薇拉垂眸,“把这滩水搅得更混,反而大有机会。”
    “我没听明白。”雪儿轻声说,“你觉得你会死吗?你觉得他该为你的死付出代价吗?”
    “这正是我要弄明白的地方。”薇拉说,“我想知道,他该付出多少代价。他该一命还一命吗?”薇拉举起一只手,看着无名指浅浅的痕迹,那里曾经常年累月的佩戴着婚戒。可戒指早就弄丢了,戒痕却像伤疤一样,刻印着十年的岁月。
    “亦或者说,他也被欺骗了。”薇拉接着说,“比起我的逃离,库修斯更容忍得了被利用吗?与其我自己势单力薄的对抗神殿,或者对抗王国。不如让他们先争锋相对起来。”
    “这可控吗?”雪儿说。
    “当然不可控了。”薇拉笑了笑,“这里可是戴洼,什么都不可控。但是库修斯在这里的朋友不比我多,王帐不是他的朋友,他没娶萝丝德,神殿也不是他的朋友……”深渊的魔族也不是他的朋友,薇拉把最后这句话咽回了肚子。
    雪儿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薇拉,最后感慨道:“薇拉……你,你真是长大了。”
    薇拉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侧眼看到帐篷的帘子微微在动,看来有人一直没睡,反而偷偷听着她们说话:“现在换我问了。亚朵这女孩,是乡民吧?怎么跟在你身边了?”
    “她是乡民吗?”雪儿听了这话,露出了后知后觉的表情,“是哦,他们是长得有点像,都是红色头发……”
    ……薇拉扶额,她忘了雪儿对人脸没什么概念。她是靠魔力动向认人的。
    不只是有点像,薇拉想起刚见到亚朵的时候吓了一跳。这女孩的脸部有着交错扭曲的疤痕,薇拉在认出她是乡民后,意识到她脸部原来应该是和乡民一样有纹身的,但纹身被烫掉了……因此留下了疤痕。
    “她是我捡到的。”雪儿稳定发挥了女巫乱捡孩子的种族特征,“我发现她有火元素亲和,就教她搓火球,让她帮我烤东西吃。这样我就不用自己接触火焰,还能吃到熟物了。”
    雪儿露出了一个自得的微笑,似乎在为自己的聪明自满。
    “直接搓吗?”薇拉问。
    “直接搓,她很熟练了。”雪儿说。
    “……远不止火元素亲和这么简单吧?”薇拉挑眉,“你不觉得这孩子有做瞬发魔法师的潜质吗?”
    释放魔法需要媒介,有些人利用咒语有些人利用法咒,但还有一些极为独特的人可以利用强横的肉身做媒介。
    “确实。”雪儿想了想,赞同了薇拉。
    “把她留在身边做学生怎么样?”薇拉问,“还可以照顾你。白女巫应该可以治好她脸上的疤。”
    “唔……虽然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雪儿想了想,然后慢悠悠地开口,“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了。”
    “愿意的!”雪儿第一句话的尾音还没落下,帐篷的帘子就被一下子掀开。还没睡的亚朵顾不上暴露自己一直在偷听的事实,高兴地扑了出来。
    “请让我跟着你学习吧!”亚朵企图抱住雪儿,雪儿灵巧地躲开了。
    两个人“搏斗”了一会儿,薇拉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其实仔细观察这孩子,会发现她眉眼间有些像刚刚试图置她于死地的莱娜。再结合现任乡民族长威尔隐约受到排挤,不愿意与族人为伍的现况。薇拉很怀疑亚朵和他们有血缘关系,是刻意被送出来的。
    无论是不是,留个钩子在这里都未尝不可。还可以让雪儿暂时看住这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我以为女巫是有规矩的,只能收女巫做学徒。我听到的故事都是这样的。”亚朵有些好奇。
    “没有这样的规矩。”薇拉说,“其实我们女巫,做事情本来也没有什么规矩,很多情况下,顶多算是约定俗成吧。”
    女巫是自由散漫的种族,并没有严格的规矩束缚她们的行动。收养孩子教导学生都更接近于一种自发行为。做也可以不做也可以,女巫的个体在女巫内部也是自由的。
    “和乡民完全不一样。”亚朵终于累了,她眨了眨眼睛,打着鼾说,“乡民的规则非常严格,严格细致到让人受不了……”
    雪儿和薇拉对视了一眼。薇拉摇了摇手指,渐渐睡去的亚朵飞了起来,飞进帐篷休息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雪儿问。
    “我要继续去龙巢。”薇拉说,“请你再帮我跑一趟乡民处,有一些追随我的精灵,现在正手足无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