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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顾之澄眸子睁得大大的,这玉哨,竟还有这样重要的用处。
    如此看来,就更不普通了。
    顾之澄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阿九,这玉哨对你是不是很重要?”
    上面还刻着阿九的字。
    如果对阿九来说是极重要的,那顾之澄肯定不敢拿走。
    阿九天天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要留些保命的手段才行。
    阿九却摇摇头,低声道:“这本来就是拿来用的。”
    只不过,这玉哨要在他成年时,交给陆寒罢了。
    陆寒手下的暗卫,都有一枚这样的玉哨。
    只此一枚,刻着他们的称号,甚为重要。
    但是在成年之前,这玉哨都是携在自个儿身上,以人养玉,亦以玉养人,由此来增加自个儿与这哨声的契合度。
    只有成年后正式跟在陆寒身边形影不离的暗卫,才需将这玉哨交给陆寒,以备不时之需。
    像阿九这种还未成年,平日里只偶尔接一接零散任务的暗卫,则一直养着自个儿的玉哨。
    不过如今,他担心顾之澄的安危,所以还是不顾主子的命令,将这玉哨拿出来,赠予了她。
    他知道若是说出实情,顾之澄肯定不会要这玉哨,所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让顾之澄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
    转眼便到了选妃大典那日。
    正是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时候,皇宫里的桂花开了一簇又一簇,香气馥郁而芬远,一路能从顾之澄坐卧起居的清心殿飘到选妃大典的桦金殿去。
    顾之澄嗅着沁心脾的桂花香,一脸无奈地到了桦金殿。
    这次来参加选妃的各家女子也早就到了殿外,只等顾之澄来,这选妃便可开始了。
    不过因着顾之澄如今的处境尴尬,所以自愿前来选妃的女子都是些小门小户出身的,并无那些高官贵女。
    因顾之澄后宫并无一人,所以坐在高位的,也只有太后与她两人罢了。
    选妃乃后宫的事,所以陆寒不曾参与其中。
    没有陆寒在场的迫人气势逼着,顾之澄倒觉得轻松自在不少。
    太后执意要选替她选妃子入宫以此来打消陆寒的疑虑,顾之澄也着实没有办法,但她与太后商议了一番,这回顶多选两三位入宫即可。
    太后答应得爽快,顾之澄也稍稍放心些。
    只是这选了两轮,太后仿佛没有看中一个人,只是摇着头,美眸里雾霭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轮,走进来几个娉娉婷婷的身影。
    顾之澄原本只是坐在龙椅上随意一瞥,顿然呆住。
    其中有一位,竟然是阿桐?!
    顾之澄知道陆寒有意将他的侄女送到她身边来,以作监视之用。
    只是没想到陆家送来的,居然是阿桐。
    也是,陆家势大,养出来的姑娘也是一个个心气极高,只怕都不愿意入宫为妃。
    也就傻乎乎的阿桐容易被欺负了。
    顾之澄叹口气,就见太后已经开始问话,问她们都有什么才艺。
    阿桐埋着头吓得小脸憋红,不敢先答。
    倒是她旁边那位玉软花柔的小姑娘明媚一笑,大大方方的答话了,“臣女布政司都事之女沈兰,有一物想要亲自献于陛下。”
    她声音清脆,如黄鹂鸟儿一般,响彻殿内。
    太后眉头微微一皱,“哀家是问你有何才艺。这是选妃大典,不是进贡朝礼的时候。”
    沈兰淡淡一笑,亭亭玉立,端庄又明丽地说道:“臣女的才艺便与此物有关,还望陛下一观,便可知晓。”
    顾之澄没什么兴致的挥挥手,让田总管下去取。
    左不过是些字画类的才艺展示,所以才需要她亲观才知晓。
    可沈兰却并不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田总管,而是莞尔朝顾之澄一笑,清脆的嗓音如玉珠相撞,不紧不慢道:“此物......还需陛下亲启。”
    旁的姑娘进了这桦金殿,本就是小门小户的,所以都被皇家威严压得喘不过气来,声音都总细细小小的,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这沈兰倒是大方,谈笑自如,气质很是不同。
    太后也颇为欣赏她,不知她在卖些什么关子,只是略讶然地尾音微微挑起一些,“哦?哀家倒是奇了,澄儿快去瞧瞧吧。”
    原本觉得这选妃着实枯燥无味的顾之澄也来了些兴致,她站起身来,朝站成一排的待选嫔妃们走过去。
    沈兰的身量与她差不多高,正捧着一卷图轴似的物什,半跪着高举过头顶,等着她亲启。
    站在沈兰旁边的阿桐紧紧垂着脑袋,听着顾之澄的脚步声直到瞥见她的靴尖出现在视线里,耳朵尖子悄悄地红了。
    “朕来瞧瞧,到底是什么?”顾之澄顺着沈兰的手,慢慢将那卷着红绸的图轴展开。
    一道寒光从眼角划过,顾之澄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出现在图轴里的匕首。
    说时迟,那时快,沈兰已经单手抄起那匕首,往她胸口刺去。
    “不要!”阿桐一声惊呼从沈兰身边传过来,她竟然天不怕地不怕地往那刀尖上扑过去,仿佛丝毫不怕那淬着寒芒的锋光。
    顾之澄眼眸一凝,心道不好,立刻抬脚踢了那沈兰的膝盖一脚。
    她是用了些暗劲与内力的。
    虽然她的内力不算深厚,但还是让误以为她并无武功的沈兰猝不及防,身子矮了半截。
    刀尖也跟着矮了半截,划破那描着水墨丹青的图轴画卷,直直往下。
    再接着,划破了阿桐的衣裳,在她的胳膊出划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能听到丝帛的碎裂声,还有满殿慌乱的尖叫和奔跑声。
    身边其他人都已经乱了套,太后着急地站起身来,往顾之澄所在的地方跑。
    她没有逃走,因为若是她唯一的孩子死了,那她自也没什么颜面独活于世。
    幸好,顾之澄瞧起来安然无恙,只有阿桐和沈兰两个人都摔到了地上,匕首亦被狼狈地扔在一旁,而后被顾之澄眼疾地踩在了脚下。
    “澄儿,你无事吧?”太后伸出双手环着顾之澄,在她身上四处寻着有无伤口。
    顾之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是眸中仍有余悸,摇了摇头,“儿臣无事,快瞧瞧她们如何。”
    “哀家方才听她们自报了家门,这个是陆敦的嫡长女。”太后确认顾之澄无恙后,才发起火来,指着阿桐便啐了一口,“她们一定是联手一唱一和,要取你的性命!”
    顾之澄咬紧唇,淡粉色的唇瓣被她咬出了月白的印子,“若是有意要取朕的性命,她刚刚也不必替朕挡刀了。”
    宫人们也渐渐镇定下来,开始上前查看沈兰和阿桐的情况。
    沈兰知晓顾之澄有功夫再身后,已经知晓此事败落,再难杀她,所以直接就服毒自尽了。
    至于阿桐......她则面色惨白地昏倒在地上,还未醒来,生死难料。
    顾之澄立刻吩咐道:“快去叫御医来,务必要将她救活。”
    选妃大典自然是没心情继续了,顾之澄跟着抬阿桐的宫人们一道,去了桦金殿的东暖阁内。
    宫人们将阿桐放到床榻上,趁御医还没来,顾之澄先检查了阿桐手臂上的伤。
    幸好她衣裳穿得厚,那匕首轻轻一划,并未割破她的皮肉,只是将布帛划出一道长口子来,并未伤及她。
    太后也跟着过来了,看着顾之澄这担忧阿桐的模样,有些不悦,板着脸道:“澄儿,你这是何意?这可是陆家想要杀你的孽障!”
    顾之澄瞥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阿桐,轻轻皱眉道:“母后,事情还未查探清楚,还是莫要妄下定论为好。”
    “澄儿,你莫不是真以为她救了你?”太后轻嗤一声,坐到紫檀木长椅上,接过玉茹递上来的安神茶,冷声道,“哀家瞧着,这又是陆家的双重计。”
    “先是安排一个人过来刺杀你,若是能直接让你死于非命,那是再好不过了。但万一若是刺杀失败,也留了后手,让这个劳什子阿桐救了你,也好取得你和哀家的信任。”
    太后这会儿的脑子倒是转得快,思路也清晰,望向床榻上的阿桐,眸子里尽是一片冰冷不可留的神色。
    顾之澄却觉得太后的推测太过武断了一些。
    不过也怪不得太后,毕竟她不认识阿桐,不知晓阿桐是个怎样的人。
    顾之澄悄悄蹙起眉尖,淡声道:“母后,这儿有儿臣查明真相便够了,您还是继续去正殿为儿臣选妃吧。”
    太后撇撇嘴,不以为然地瞥着阿桐道:“澄儿,你千万要查清楚,不要被陆家的人混淆的视线。”
    “儿臣明白,母后只管放心。”顾之澄再三保证,太后才不放心的去了前面。
    虽然皇帝被刺杀这事甚大,但在查明真相之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继续选妃,粉饰太平。
    来为阿桐诊治的太医细细查探了一番,告诉顾之澄,阿桐不过是受了惊,吓晕过去了,只需歇上一会儿,便能渐渐好转。
    至于那匕首,御医也仔细瞧了一番。
    这匕首原是淬了剧.毒的,吹毛立断,只要在皮肤上划破一个小口子,就能让毒.液进入血肉里面,游遍全身,不消几个时辰,便会肠穿肚烂而亡。
    真是极歹毒的心思,且这至顾之澄于死地的想法,也明显极其强烈。
    不知是何处来的人,幸好不知晓她会些功夫,所以才趁这次选妃之际,派的只是会些三脚猫功夫但能轻易接近她的沈兰过来。
    顾之澄下令,定要将此事严查下去,将那幕后想要杀她的人狠狠揪出来!
    上一世,顾之澄没有选妃,自然也没有遇上这档子事,所以今日出了事,她才心惊如此。
    她与沈兰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所以沈兰必定是受人指使而来。
    但她猜测应当不是陆寒所指使。
    一是陆寒不至于如此急切地想要除去她,而且是用这么明显又简单的手法。
    二是沈兰的父亲乃是外职,离澄都千里迢迢,与陆氏家族似乎并无什么瓜葛。
    但这事来得蹊跷,也还得细细寻根究底,才能找出这其中的缘由来。
    顾之澄正皱眉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响动声。
    是阿桐醒了。
    顾之澄让御医给阿桐重新把了脉,确认无碍后,才屏退了左右,与她说起话来。
    “阿桐,你方才为何那么傻?要为朕去挡那匕首?你可知那匕首是淬了毒的?”顾之澄将阿桐扶起来,给她倒了盏热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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