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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漂亮男人,带给了他什么。
无边的长夜,潮湿,好奇,驱逐寂寞,依赖本能,与一些不切实际的思想废料。
可这些到如今都像假的。
乔水抬起手,掌心一点点抚过脸颊和睫毛,湿漉漉的,鼻子太酸了,很难受。
他想起唐岱带他拥有的一切新鲜,山岗上升起明月,远方的群星,闪烁在他过分孤独的青春里。他还没和唐岱一起看过海,没看过烟花漫天时,窜上天的光芒映在深深的水里,像燃烧的一小簇火焰。
乔水感到自己对寂寞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讨厌被落下。
小孩儿的世界里,幻想与疯狂构筑得特别快,可倒坍也只在顷刻之间。
乔水那晚睡在地板上,睁眼时旁边的酒瓶子倒了,酒漏出来弄得到处都是。
他睁开眼,下意识往身边摸了好几下,只有干燥的柔软。
手机屏幕显示早上九点。
卧室门被轻叩了两下,挺不走心的,唐岱的声音传进来。
“再不起床早饭就我来做了。”
乔水扶着额头,大拇指揉太阳穴,他心里难受的感觉还没消散,多巴胺作用像迟钝了,他浑身赤裸地趴在灰蓝色的被上,朝外面喊:“你做吧,别做我的就行。”
门外又说了句什么,简短的,咬字不清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门被推开了,乔水连掀开被盖上下身的时间都没有。
空气有片刻凝滞,乔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头向下埋在枕头里装睡。
唐岱先开的口,极不明显地轻咳了一声,“内裤这种东西就不要随地乱扔了。”说完,退出去,顺手帮乔水带上了门。
乔水趴在床上想死,捶了一拳枕头,发誓从今晚开始养成随手反锁门的好习惯。
20
乔水睡的房间里没有卫生间,内裤也得做贼似的拎出去洗。他被刺激得有点精神衰弱了,也不像在破出租屋里那么大咧咧,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才走出去。
唐岱果真在厨房。乔水松了口气般闪身进了卫生间。搓内裤的时候还有点憋屈。他都多大了,还得计较这些,真操蛋。
早饭吃的是葱花蛋和牛奶。味道比乔水想象的强多了,今天没吃着蛋壳。
唐岱其实也没那么差劲。
乔水坐在桌子这头嘬吸管喝奶,餐桌上的康乃馨没换过,白天应该没有人来过。乔水腿长,椅子有点低,腿支到好远的地方,坐久了不自在,他稍动了动,拖鞋踹到唐岱。
唐岱不轻不重地还了一下,“好好吃饭。”
唐岱没用鞋底踹他,而是用脚背踢他的小腿。乔水能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有点凉,但很舒服。
这一切都发生在餐桌下,暧昧得像调情。
乔水更不自在了,他挺委屈地把长腿收回去。看到唐岱向后捋了一把额前落的碎发,忽然问:“为什么把头发剪掉了?”
唐岱的手指停在发间,食指和拇指的指腹捻起几撮头毛,沉默着,明显思考了片刻,才说:“觉得不好看呗。”
“好看,”乔水立时反驳道,把奶盒推远了几厘米,他直起脊背,“怎么不好看。”他拗得不像夸奖,好似只是单纯地要争执出个结果,以肯定他的判断。
唐岱嘴里还在嚼,咽下去的时候喉结很明显一动,他舔了舔唇角的油。乔水看见一个微小的动作,唐岱的下唇陷下一点点,应该是牙尖咬的,可他看不见唐岱的牙尖,旋即看到唐岱扬起的笑。
乔水收起了一争高下的气势,指节蹭了蹭鼻尖,低头时耳垂红红的。
他觉得自己输了。虽然很不甘心。
P市又开始下雨,急雨,狂风大作。
乔水的伞被吹得整个翻面了,顶脑袋上能接一盆。他站在滴滴答落水的树下,半边肩膀被打湿了,在狂风里试图把伞撅回来。
伞骨和伞面分家了。
“靠。”
乔水两只手捏着伞骨和伞面对了半天,轴得不行。唐岱在一旁,举着伞,用胳膊肘撞了撞乔水的肩膀,要笑不笑的语气,总之很轻快,他说:“欸,笨蛋,过来。”
乔水认为唐岱这一行为纯属拱火。
“不用了。不是就三四百米了吗,走过去就好了。”
他把湿漉漉的肩膀对着唐岱,抬脚就要走进雨幕里,被唐岱一条胳膊卡着脖子拉回来,拉进他的伞下。
“跟我结婚了就听话点,很难吗。”
唐岱勒着他的时候,下巴是搁在他肩头的,又用那杀千刀的气声夺取他的理智。
“怪物吧,成天对别人耳朵喷气!”乔水动作上压根不挣扎了,嘴上不依不饶,“唐岱,我告诉你,我只让你神气这一天。”
“是吗。”唐岱轻轻问。
像汽水,密密麻麻的气泡在乔水的心里炸开了,他挺想逃的,可无处可躲。
乔水收起那把伞,伞骨支出去一根,翘在半空里,他妥协地抓住唐岱勒着他的那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