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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节

      他意会,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金牛、金碗算什么,他给王七保送棵金子做的梧桐树去。
    陶清想着那一千两黄金,对裴宴道:“你走的时候,把我院子里那个扫地的婆子也带走,先用几天。等你回临安的时候,再给我还回来。”
    裴宴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客栈里,居然也有这样的人才,他涎着脸道:“阿兄,您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人既然送我了,哪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要不,您就让我直接带回临安吧!”
    陶清忍俊不禁,道:“不是我不想把人给你,而是这婆子曾经服侍过我姑奶奶。我姑奶奶去世的时候,说了让她在杭州荣养的。是她自己闲着无事,主动在客栈里帮忙。我也不好勉强她。”
    裴宴心思转得飞快,道:“那是不是若是她自己愿意留下来,您也不管!”
    陶清伸手就要打人。
    裴宴抬脚就往外跑。
    陶清哭笑不得,在他背后嚷道:“你别乱来。我是说的真心话。人家愿不愿意去还是两说呢!”
    裴宴才不管这些。
    既然可以荣养都宁愿呆在陶家的产业里帮忙,那就是还没有忘了主恩,怎么可能指使不动。
    裴宴想着这婆子得护着郁棠的周全,这主动做事和敷衍做事完全是两种情况,他不如礼贤下士,亲自去请这位婆子。
    陶清说的那婆子从未成过亲,被赐了姓陶,人称陶婆。虽然已年过六旬,却腰板挺直,眼不花,耳不聋,满头白发却面色红润,气色极好。
    知道陶清带裴宴来的用意,陶婆没有半点的犹豫,立刻答应了去裴宴那里帮着扫几天院子。
    陶清到底有些心虚,轻声地跟那陶婆道:“这次陶家遇到事了,您就当是在帮我。”
    陶婆恭敬地给陶清行礼,笑道:“我的命是姑奶奶救的,她生前就想护着你们,你们能用得上我,那是我的荣幸,哪里就当得东家这声帮忙。我这就收拾了包袱跟着裴老爷过去。”
    裴宴见这样子也不敢托大,对陶婆客气地说了一声“多谢”。
    陶婆笑着连称“不敢”,去收拾衣物去了。
    陶清没好气地道:“我这个做阿兄的对得起你吧?”
    好话裴宴也会说,笑道:“要不怎么大家都跟着陶大人喊您‘阿兄’呢!”
    能被弟弟的朋友认可,对陶清来说也是件很舒心的事。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又对去见王七保的事设想了很多种可能,陶清这才亲自送裴宴和陶婆出了门。
    等回到裴家,裴宴就被殷浩堵在了门口。
    他看着裴宴身后的陶婆,半晌说不出话来。
    裴宴懒得理他,对殷浩说了声“你不管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了再说”,随后像得了个好玩的玩具般,兴致、勃、勃地去了郁棠那里。
    郁棠已经歇下了。
    青沅奉命去叫了郁棠。
    郁棠揉着惺忪的眼睛,睡意朦胧地道:“裴三老爷带了个婆子过来,让我起来去见他?!”
    青沅苦笑,道:“三老爷是这么说的。”
    郁棠呆在那里,直到青沅服侍她喝了几口茶,这才清醒过来。
    这个裴宴,又要做什么?
    郁棠烦得不得了,忍着脾气重新梳妆打扮,去厅堂见了裴宴。
    裴宴正皱着眉头,在那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不熟悉他的人,会觉得他好像很烦躁似的。可在从小就服侍他的青沅眼里,裴宴分明是非常地兴奋。
    青沅不禁看了郁棠一眼。
    郁棠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没有打哈欠,行事作派间不免带着些许的慵懒,像朵美艳的花,半开半掩地绽放在昏黄的灯光下。
    裴宴的眼睛有些发直,直到郁棠问他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他这才心中一颤,回过神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掉坑
    裴宴大步走到太师椅旁,撩袍坐下。
    他觉得自己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青沅却飞快地睃了他一眼。
    三老爷刚才的动作显得有些急躁,好像故意引人注意似的。
    三老爷这是想掩饰什么吗?
    青沅想不明白。
    裴宴已道:“怎么?把你吵醒了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郁棠在心里嘀咕着,却被裴宴温和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她的瞌睡都被吓醒了,看了裴宴一眼,见裴宴神色也很温和,不像口是心非的样子,暗暗惊奇不已,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翘着嘴角点了点头。
    裴宴看着才惊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着急了。
    反正他晚上在家,郁小姐这里安全得很,明天把陶婆带过来也是可以的。
    但他来都来了,人也吵醒了,还是把这件事快刀斩乱麻地办了为好,否则以他的性子,今天晚上肯定会睡不着的。
    裴宴道:“我们现在虽然还没有查出来顾昶是怎么认识你的,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地简单,而且还有彭十一和李端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我很担心,就向陶家借了个人来。平时呢,你就当她是客人敬着就行,但只要出了这个院子,就一定要把这婆子带在身边——她会武艺,你要是万一遇到什么事了,她还能帮你挡一挡。”
    郁棠非常地意外。
    这样的人她只在画本子里见过,而且都是年轻貌美的侠女。
    如今裴宴却带了个婆子过来,她不由道:“既然是婆子,想必年纪不小了。她能行吗?”
    “你放心!”裴宴信心百倍地道,“陶大兄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他既然能把人借给我,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你只管听我的没错。”
    他不提,郁棠都快忘了彭十一和李端。如今裴宴提起来,她虽然觉得前世的事今生肯定不会重演,却不好驳了裴宴的好意,让他看出端倪来,只好道:“您放心,我肯定照您的吩咐行事,出了这个院子就带着那婆子。”
    裴宴看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觉得她既然能够窥视天机,那彭十一和李端迟早有一天会像她梦里梦到的那样伤害她,他怎样防范也不过分,直到他能抓到彭十一和李端的把柄,把这两个人给收拾了,郁小姐才算是真正地安全了。
    他再三叮嘱了郁棠几遍,这才让人请了陶婆进来。
    陶婆穿着件细布靓蓝色素面大褙子,白色的里衣,背挺得笔直,看着干净整洁而又肃穆端庄。
    她上前给郁棠行礼,问了好,显得有些沉默。
    郁棠既然知道了她是什么人,看她就像看到一个年长的,退隐江湖的侠女,对她自然很是客气,让她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青沅,就端茶请青沅带着她下去歇了。
    裴宴见事情顺利,心中大悦,虎虎生威地又走了。
    郁棠叹气。
    她能感受到裴宴的善意,也很感激他去陶家借人,可如果裴宴能别这么别扭,更坦诚一些就更完美了。
    这也许就应了那句“天下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这也许就是裴宴的不足之处,是裴宴的缺点。
    她能怎样?
    就只能慢慢地适应,想办法接受啰!
    郁棠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才又睡着。
    殷浩则打着哈欠一直等到了裴宴回来。
    “你去做什么了?”他担心地道,“不会是王七保那里出了什么事吧?”
    裴宴下意识地不想告诉殷浩这件事,他有些含糊地道:“这是杭州城,又不是在苏州,王七保能出什么事?我能让王七保在这里出事吗?”
    殷浩无语。
    裴家虽然祖籍临安,却在暗中盘踞着杭州城,是杭州城实际的地头蛇。
    王七保在杭州,是不可能出事的。
    殷浩在心里暗忖。
    难怪裴府人手有些不足。
    他怀疑裴宴派了一部分人去了王七保那里,既是守护,也是监视。
    怪不得裴宴总是能比他们更早得到消息。
    殷浩就瞪裴宴道:“我这不是怕你出事吗?”
    裴宴不以为意地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殷浩看他那样子,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想着裴宴也是鬼精鬼精的,只有他算计别人,哪有别人算计他的……当然,如果裴宴真被人算计了,他只会拍手称快,看谁有这样的本事,无论如何也要认识认识。
    他呵呵地笑着,说起了顾昶的事:“杨三太太觉得可行。我准备明天约了他一起用午膳。你到时候也一道吧?顺便还可以提点他一二。”
    裴宴才不想掺和顾昶的事。他斜睨了殷浩一眼,道:“你真的想让我去吗?我在京城的时候,可曾经听人说过,他觉得年轻的士子中,德行品貌能被他推崇的可只有你们家殷明远一个人!你觉得我去,合适吗?”
    殷浩嘴角抽了抽。
    裴宴做为张英的关门弟子,当年在京城的风头太劲,被很多人明里暗里地羡慕、妒忌。而裴宴这么说,分明是在暗示他,顾昶也是那些羡慕、妒忌他的人之一。这种扒遮羞布的事,裴宴在场只会让顾昶难堪,不要说联姻(了),说不定话一出口就结了仇。
    殷浩就损他:“你不想去就不去好了,为何要拿人家顾朝阳说事?顾朝阳再怎么羡慕、妒忌你,人家现在继续在官场上混着呢!你呢,致仕继承了家业,再厉害,也就只能在你这一亩三分地里厉害,人家有再多的羡慕、妒忌恐怕此时也已经释然了。”
    裴宴气得把殷浩赶走了。
    殷浩还就真的不敢让他去做这个说客了。
    第二天的午时,他请了顾昶在裴宴家的水榭午膳。
    裴家的厨子穿着蓝色粗布褐衣,拿着刀,带着一帮徒弟在水榭旁等着,殷浩和顾昶并肩坐在湖边的小马扎上,一人拿着根鱼竿在钓鱼。
    “还是遐光会享受啊!”殷浩望着荷叶刚冒尖尖角的湖面,感慨道,“瞧瞧这架式,要是我,我也愿意致仕回乡继承家业。难怪周子衿妒忌他妒忌得抓心挠肺的。这家伙,在哪里也不让自己吃亏。”
    顾昶笑了笑没有吭声。
    一个在乡间混吃等死的人,就算从前再惊才绝艳,可时间长了,远离朝堂,影响力渐减,还能拿什么来保护家族利益,有什么好羡慕的?
    他是不会做这种人的!
    殷浩看着,精神一振,开始慢慢地向顾昶透露着殷家的打算:“不过,人各有志。我虽然羡慕,可你让我真的像遐光这样放下京中远大的前程回乡,我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那边郁棠和徐小姐正准备出去逛逛。
    因为提前从裴宴这里得到了消息,昨天下午杨三太太临时改变行程,去拜访了浙江布政司使秦炜。秦太太对杨三太太的拜访非常惊讶,好在杨三太太是个应酬的高手,很快就让秦太太相信秦家本就是在她的拜访名单上的,对杨三太太一见如故,甚至约了今天下午一起去逛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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