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节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情有义,她也没有个定论,不过是安慰老人罢了。
费老夫人却认真地点头,道:“只盼着他这次能安定下来,好好的过日子。老大不小的人了,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我只要想想就觉得睡不着,以后去了地下,见了我婆婆,我可怎么跟她交待啊!”
郁棠心里的小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忙道:“俗话说的好,养子不教父之过。费大人喜欢折腾,与您有何干系?您就放宽心吧!他现在不就要娶妻生子了。”
费老夫人神色大霁,唏嘘道:“要是他前头的媳妇能像你似的这样跟我说话,我又何至于瞧不上眼?你是不知道啊,不管我说什么,问什么,她那就像个蚊子嘤似的,我就从来没有听清楚过。”
郁棠不好搭腔,笑道:“我家老爷说我就是不懂事,虎,谁知道到了您这里,倒表扬上了。我今天回去得告诉他一声,让我也得意得意。”
费老夫人听着呵呵地笑了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没再说自己从前的儿媳妇,而是说起了秦小姐,道:“我知道,这次质文愿意娶妻,是你们家遐光的功劳,多的话我也不说了。秦小姐我看也是个内向的人,我想请你以后有事没事多去我们家走走,你就当帮我们家质文的忙了。”
秦小姐什么性格郁棠是完全摸不清楚的,她也不能就这样答应费老夫人,何况裴宴说的有道理,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喜欢自己,可人生苦短,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开心,不喜欢自己的人,大可不必交往。
她没有接话,而是惊喜地道:“费大人的婚期定下来了吗?”
费老夫人并没有多想,也就没有继续说秦小姐的事,反而觉得郁棠活泼开朗,说话风趣,很讨她的喜欢,笑道:“他老大不小的了,我们两家就把婚期定在了今年的八月初二,娶了媳妇好过中秋节。就是有点委屈秦小姐,赶得有点急了。”
“这日子选得好。”郁棠立刻把话题扯得更远了,“我听人说,京城过了中秋节就要开始储冬了,要买白菜、萝卜放在地窖里,新媳妇进了门,家里清闲下来,正好安排冬天事宜。”
费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随着丈夫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知道京城是怎么过冬的。她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把婚期定在了中秋节前。”
郁棠趁机和她说起京城是怎么过冬来,费老夫人或许是觉得她太年轻,照着自己管家的经验,指点起郁棠来。
只要不说费家的那些内宅的事,郁棠都愿意听。
她松了口气,陪着费老夫人说了会话儿。
费老夫人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回去的时候对秦夫人道:“我觉得裴家不错。不说别的,就这挑儿媳妇的眼力就挺好。”还感慨道,“我和裴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在京城里见过一面,我当时觉得她性格太强了,以后说不定要吃亏的,谁知道吃亏的却是我。可见有些事,她比我厉害,比我有眼光啊!”
秦夫人想到丈夫和自己说起裴家婚事时犹豫的神态,不由地道:“那您觉得裴家的五小姐如何?”
“郁氏是裴家的宗妇吧?”费老夫人道,“她只比裴家的五小姐大几岁,有这样个明事理的亲家,就算裴家五小姐有什么不足的,娘家的长辈也会帮着规劝管束的,何况裴家的教养在那里,就算是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秦夫人觉得有道理,就有点急着想把这件事定下来。
端午节过后,还让人送了些新麦过来给裴家的女眷做凉面。
正巧金嬷嬷这边该打听的也打听清楚了。
秦大人估摸想再进一步,所以不管是对秦夫人还是几个孩子都管教得挺严格的,这种严格还不是生活上的简朴,而是做人做事方面,秦公子读书虽不是一等一的聪明,却稳重大方,学业刻苦,对待家中的弟妹也很照顾,秦家上上下下说起这位大公子,都很敬重。
二太太听得眉飞色舞,迭声道:“这样好!这样好!”说完又有点不放心,问郁棠,“你觉得如何?”
郁棠也觉得不错。
二太太这才落下定来,就商量裴宣请秦夫人来家里做客。
裴宣也有自己的办法,打听到秦家的家风很不错,不仅同意了,还建议把秦家的人都请过来:“他们家在江浙做过官,我们是江浙人,走近点也无妨。”还让裴宴把时间也空出来,“你也参加。”
这几乎就算是最后的相看了。
若是两个孩子没看对眼,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若是两个孩子看对眼了,秦家请人来提亲的时候,裴家也就不会扭扭捏捏地说要考虑了。
很快两家人就安排了宴请的时间,是个两位侍郎大人都沐休的日子。
郁棠和二太太为了这天准备了好几天,就是用什么颜色的碗筷,二太太都纠结了良久,顾曦还是有一次到公中的库房里借做点心的模具,这才知道裴家要请秦家的人上门做客。
她直皱眉。
郁棠并没有提前告诉她。
她回去之后就有点不高兴,还是她的乳娘劝她:“知道了还得去打下手,打了下手还没人说个好。能不去不是正好吗?不用生气。”
顾曦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郁棠和二太太肯定不能忘了她,但没想过让她知道请客的真正目的,也就没有请她去帮忙,直到请客的前两天,才告诉了她一声。
第三百六十一章 自来
到了请客的那天,顾曦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早早地就去了二太太住的正院。
二太太正和金嬷嬷交待事情,看见她过来,匆匆忙忙地和她打了一个招呼:“你过来了!阿丹还在房里梳妆打扮,你要是无聊,就去她房里坐坐,你们说会话儿。”然后继续和金嬷嬷们说着话。
顾曦左右没有看见郁棠,还想问问郁棠的行踪,二太太这么一说,她反而不好说什么,只好去了五小姐那里。
五小姐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今天为何宴请秦家,只是乖巧地听母亲的话,好好打扮,好好地和秦家的人相处,做个大方热情的东道主,别让人小瞧。因而顾曦过来的时候,她正郑重地在挑选等会要穿戴的衣饰。
顾曦看了不免替她着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秦家的人随时就会到,你怎么还没有穿戴好?”
五小姐脸一红,低声道:“我昨天选了件淡绿色的衣裳,可今天早上起来一看酒宴设在了花厅,我只好重新换件衣裳。”
花厅那边多种的是树,这仲夏的季节,绿树如荫,再穿个淡绿色的衣裳,人都看不见了。
顾曦叹气,道:“就算宴席不是摆在花厅,这个时节穿绿色肯定也是不合适的。你准备换哪件衣服,最好是鹅黄或银红,粉红也不错。天气这么热,首饰上也简单些的好。”
五小姐连连点头,在顾曦的参谋之下重新换了身打扮,二太太身边的嬷嬷就来催了:“三太太过来了。大少奶奶和五小姐也赶紧过去吧,秦府的人应该快到了。”
顾曦和五小姐去了厅堂。
郁棠依旧穿了银白色的褙子,不过这次穿的是细条纹纱,莲子米大小的珍珠扣子,通身都没有戴什么首饰,只在如云青丝间簪了一排茉莉花,走近了,能闻到淡雅的香味,新清而素雅,可她那乌黑的眉,白净的面孔,红润的唇又偏偏生出一份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艳丽来,吸引人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她正在和二太太说话。
顾曦心想,郁棠自在江家喜宴上穿了白之后,已经穿了好几次白了,难道她觉得她很适合白色吗?
她和五小姐上前给二太太和郁棠问了好。
郁棠觉得顾曦妆扮有点过分了。这么热的天,还穿了件茜红色镶黄色折枝花襴边的杭绸褙子,颜色太多,让人看了觉得累。
和她前世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也许顾曦就喜欢这样的打扮吧?
她笑着和顾曦打了招呼,还问五小姐:“你昨天晚上睡的好吗?我前几天得了一种熏香,说是可以杀死虫子。昨天晚上拿出来用了用,效果居然很好。你要不要拿一点试试?”
五小姐连声称好,还抱怨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蚊子就是盯着我咬,阿珊就没事。”
阿珊抿了嘴笑。
郁棠则爱惜地摸了摸五小姐的头,对顾曦道:“你们去花厅坐会吧,秦家的人来了,我再让人去叫你们。”
她和二太太等会要去后花园看看,后花园准备了个花棚,昨天晚上去看的时候还没有搭好,不知道今天搭好了没有?
顾曦和五小姐去了花厅。
五小姐就在那里仔细地看着花厅多宝阁架上新陈列上去的一对长约三尺的象牙,还对顾曦道:“难道我们家有什么事求秦家吗?为什么这么隆重?”
顾曦也猜不到。
但她有点担心。
杨家让她带了话过来,裴家却风平浪静,好像没有听懂似的。
也不知道裴家有什么打算?
她是不是要去问问郁棠?
想到她要对郁棠说敬语,她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
只是没等到她和郁棠碰面,有小厮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问:“二太太和三太太呢?”
难道是秦家的不来了?!
顾曦猜测,就随口问了一声:“你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小厮见是大少奶奶,忙道:“杨家的大太太过来了,没有请帖……”
今天主要是宴请秦家,杨家不请而来,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
顾曦很后悔自己刚刚搭了话,忙道:“二太太和三太太去了后面的花园。”
小厮一溜烟地跑了。
五小姐不解地道:“我们今天也请了杨家的人吗?”
应该没有。
但杨家是裴彤的外家,说出来顾曦也没什么面子。
她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谁知道五小姐拉了顾曦:“我陪你一道去迎迎杨家的人吧?来的都是客嘛!“
望着满屋的丫鬟、婆子,这下子顾曦不去都不行了。
顾曦在心里骂了杨家几句,硬着头皮去迎接杨家的人。
杨家的大太太下了马车,就站在裴家的大门口等着。
裴家的守门的看了十分忐忑,让她进门吧,没有请帖,不让她进门吧,她都不管不顾地抛头露面了。
守门的只盼着裴家的女眷快点来,是谁都行。
可顾曦实在是不想出这个风头了,和五小姐慢腾腾的走着,还道:“我们要不要等等你母亲和三叔母?”
五小姐不知道杨家为什么没有接到帖子也会过来,可在她心里,请客是要一心一意的,今天说是请的秦家的人,可还请了费夫人和殷太太作陪,和这些人家都没有什么来往的杨家这个时候出现就不太合适了。
她道:“万一碰到了秦家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不敬。”
顾曦想到她上次去杨家时,杨家人说的那些话,她额头冒出汗来,急急忙忙地道:“那我们快点过去。”
要是杨大太太是来闹事的就麻烦了!
她拉着五小姐就往外跑。
五小姐差点把头上戴的金簪掉在地上。
她们见到杨大太太的时候不免有些气喘,让人请了杨大太太进来。
杨大太太见到这两个颇有些惊讶,道:“你们府上的二太太和三太太呢?”
这就是不想和她们说话的意思。
还不是因为她们都不是能当家作主的人。
顾曦觉得杨大太太肯定是有目的而来,她忙笑道:“我们家两位太太都在后花园,我们在前厅,她们肯定没有我们来的快。您快进来,到我屋里去喝杯茶吧!”
杨大太太想了想,笑着应了,和顾曦、五小姐一起进了垂花门,往顾曦住的地方去。
顾曦朝五小姐使了个眼色,在甬道岔口对五小姐道:“你去跟二叔母和三叔母说一声,就说杨大太太在我那里,免得她们去大门口扑了个空。”
五小姐应诺,一溜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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