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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得很,谁又敢挑战。
徐胥野看了一眼手里的帕子,染上的鲜血已经干涸,绣上的小梨花惨兮兮的,他用手指搓了搓,眉眼间是少有的专注。
“你这帕子,怎么弄成这样?”卫尉大人惯常冷漠,表情千年不变,但看到这帕子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惊讶一番。
浓眉高扬,询问:“你给谁用了?”
给谁用他会舍得?他清楚明白的很,这帕子是徐胥野少有的在意宝贝的东西,永远揣进衣襟的物件。
前年一场战事,他被派去送遣物资,徐胥野在那场战事中被敌军首领划伤胸膛,他放下手里的事,赶去看他的时候,只见他扬了扬手里的帕子,眼睛里是难见的温柔,“血流出来之前,我就把它拽出来了。一点都没脏。”
之后,他也曾追问过为何对这普通帕子这般爱护。
徐胥野只说:“小的时候,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的。”
何行时不再多问,今日见此,只觉不可思议。
徐胥野突然开口:“你说,能洗的干净吗?”
何行时望着已经将手放进折沿盆里轻轻揉搓的人,艰难开口,“悬。”
泡在浅褐色皂角水的手,闻言,搓得十分用力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沾了血的……就是不好洗啊【Doge】
☆、活该
烛火燃尽,室内漆黑一片,拔步床上躺着的人睡的并不安稳,衾被堪堪搭在腰上,一角露出男人精瘦的腰身,腰线舒展优美。
昭成猫着腰在几案上将灯花挑尽,室内只留了这一盏烛台,昏黄光照亮一小片天地。
昭成望去,床上的男人额头出了些细碎的薄汗。
他一向敏锐,昭成这般动静,他都没醒了,昭成心里惊讶,这般失了警惕,不像是他了。
昭成轻呼唤:“王爷……王爷。”
徐胥野皱了皱眉,慢悠悠转醒,骨节分明的大掌摸了摸额上汗渍,他手掌心满是薄茧,半凉的掌心与薄茧摩擦肌肤的不适感让他立即清醒起来。
昭成小声询问:“王爷可是又做那个梦了?”
每次梦魇,警惕性大大降低,就连从梦魇中清醒,都需要好久。因为这个习惯的缘故,赶上激烈的战事,王爷几乎是整宿整宿的熬着。
“您好久不做那个梦了,”昭成从几案上倒了一杯热茶奉到徐胥野手边,“王爷喝茶暖暖身子,若是不睡了,卑职去叫任成来述职,卫尉大人前脚走,任成哥就回来了。”
昭成并不知晓,那梦境里到底是什么境况,能让他一向觉得无所不能的王爷伤神至此。只想着转了话题,让王爷尽快从这种情绪中脱离。
徐胥野看着茶杯里的茶渣悬浮不止,伸手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热茶迅速暖了胃,慢慢,连带着整个四肢也转暖。
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先出去,现在谁也不见。”
昭成应声,最后瞧了一眼,烛火光跳跃不止,映得人脸也飘忽起来,他慢慢将门关上。
窗外,雨又下了起来,今年春雨不止,昭示的不知喜忧。
徐胥野的确好久不做这个梦了,他着一身单薄寝衣,又仰面躺下,热茶仅仅带来了短暂的安慰,没了衾被的热度,浑身的热度消散不少,茶杯还被他捏在手里,他五指一松,茶杯滚落而下。
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桃花眼一阖一开,盯着拔步床架子上还没有完全干透的手帕。那些血渍终究是没有洗净,他担心弄坏了梨花刺绣,不敢太过用力搓洗,也就任它去了,左右不过,也是给它原本主人用了。
那些梦境……不过是幼时那些破事……
他梦到自己亲娘在男人面前熟练的解下腰封,床帐晃动,他就在窗外冷眼看着这一切,第二日,又粉饰太平将男人送走,恢复了那副清高模样,拨弄手里的琵琶。
就连他亲爹都被他亲娘骗了,什么卖艺不卖身,她骗了所有人,却从不避讳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总愿意为她寻各种开脱的理由,却又一一被她打破。
“那么爽,为什么不?小崽子你要是再坏老娘的好事,我就把你扔出去……”
徐胥野不愿意再想下去,过于清晰的细节,只让他作呕。
他又梦到六岁回宫……他忍不住轻笑起来,笑声在这黑夜,像鬼魅一样萦绕随性。
皇宫是个吃人的饕餮,吃人不吐骨,喝血不剩渣滓,他在这里,学会了被杀和杀人,若不杀人,只能被杀。那些惨死在他手里的魂,日日夜半随他来往,怕到极致也就不怕,杀到极致,连鬼魂都不愿意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是泥土里的泥鳅,本也就打算烂下去,后来发现,自己似乎是条蛟龙,但为什么明明是蛟龙,却始终离不开淤泥。
徐胥野抬起手,将梨花帕子纳入怀里,衾被被他重新拉到身上,若是没有这个小丫头,他怕是早就彻底烂了……
原来是,云丞相家的女儿……那定然,幼时美满。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