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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孟俞到底还算聪慧,明白其中曲折之后,便打定主意,回荆州后安分做人,不再制毒。第二日安安分分的带着师父的尸身坐在马车里,一直等到他出来,马车也不曾离去,
宋孟俞纵然死心了,但念想还残存着,等了这许久,只为了见他最后一眼。
徐胥野不欲再与她纠缠,他心中想着去把高扬台的厨子带回来,翻身上马就要走,不料她冲出马车挡在自己面前。
“师父做错了事,愧疚为大梁子孙,但求王爷收下师父耗费毕生精血所制的药。”
徐胥野皱着眉头看着那药,迟迟不伸手。
宋孟俞更急了,“今日收拾师父遗物,在他随身带的香囊中寻到的这五颗丹药,香囊中留有一字条,言明是要交给王爷。此药与孟俞没有丝毫关系。求您收下,好让师父地下安心。”
徐胥野看了她许久,最后也不曾下马,只是张开了手掌。
而后,这五粒黑色药丸就留在了他这里。
徐胥野微微仰着头,只看到那药丸在何行时嘴里化开才松开手,很是可惜的道:“一共就还剩五颗,分你一颗心疼死我了。”
何行时皱着眉等那股苦味在口腔中淡去,才问:“你怎么会有齐彦的这种药?”
“他那徒弟过意不去,离开之前,留下的。说算是赔罪,我看着药实在难得,就收下了。”
何行时惊讶,“你拿了宋孟俞的东西?”
徐胥野面色一僵,猫儿炸了毛,“什么宋孟俞的东西?是齐彦的东西!休的混淆这俩人,药的确难得,救人治病大有益处,我为了那么点别扭,就不要不拿,实在是我亏。”
何行时颔首,表示理解。这药的确是好药,这才多久,他就觉得通体舒畅了许多,连手臂上火辣辣的伤口痛都减弱多了。
帐中烛火暗淡,灯花爆了一声又一声,两个人都累的很,谁都没有去剪。
何行时昏昏欲睡,脑子里盘算着要不要就在他帐中凑活一宿,他正想与徐胥野商量一番,就突然听到那人有些小心的嘱咐,连声音都低了下去,十分在乎也十分的在意:“先别告诉雾初这件事啊,等四月底,我亲口告诉她。”
何行时迷迷糊糊的想,四月了结战事,怎么可能……
☆、共婵娟
何行时最后还是留宿在了徐胥野帐中, 并且霸占了那张小床,床实在是小, 容纳不了男人的身长,他微微蜷曲着膝盖,侧着身子护着受伤的手臂沉沉入睡。
徐胥野起身,将那一床破棉被盖在他身上, 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见体温降了下来,他才侧身寻了把交椅,将自己窝进椅子中, 头靠着冷硬的椅子扶手, 原本拼命挣扎要清醒的脑子终于慢慢混沌起来。
他累极了,算不得有多久没合过眼了, 修长的身子窝的难受,他调整了几番姿势, 便放弃了,腿脚因为他的动作而发麻,渐渐没了什么知觉, 他也终于坠入了梦境。
梦中的气氛依然凝重, 徐胥野按着额角,不明白为什么在梦中他也得不了片刻的安歇。
觥筹交错,管弦声丝丝入耳,舞女翩翩,腰肢纤软, 碧荷田田,是场宴会。
徐胥野沉眸,手指压在小腹,熟悉的痛楚蔓延在小腹。
这种疼,实在是熟悉的很。
像是拿着千万根针刺着,不停歇的,一根紧接下一针,针头刺进血肉里,好一通搅和,撕扯着脆弱的嫩肉。
当初,他为了护住云雾顷而挨下的那淬了毒药的一刀,搅在腹部的疼,就是这样,一摸一样。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手指迅速从衣摆下探进,肚脐上两寸之地,包裹着厚厚的绑带。
手指用力,按了两下,血便迅速流了出来,果然,伤口并不会痊愈。
他咬紧牙关,挨过疼痛,大脑迅速思考。
基本上可以断定,梦中的他就是受了羌族的毒。
可是,为什么他会带着这样重的伤坐在宴席上?
心口有个念头一直在叫嚣,催促着他不要将疼痛外露,也促使着他用余光一下又一下的去看高座上的女人。
余光一扫,徐胥野完全怔住。
那个女人眉眼清丽无双,唇色姝艳,一颦一笑,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曾经将她圈在怀里轻吻发丝,他曾经将她按在身下予索予求,他也曾大红花轿火红嫁衣将她迎进王府。
可此时呢?
她高高在上,正红宫装上用金线绣的火红凤凰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那是皇后该有的装扮,可穿着这样装扮的人,是自己的雾初啊。
徐胥野支配不了梦中的自己的身体,他心急如焚,烈酒穿喉而入,剧烈的咳嗽震的胸腔都在发紧,喉咙间都是“呕”意,绣着云纹的锦袖从唇间掠过。
再放下来时,已经落了一片猩红。
他还来不及添净口中的血腥味,就见这个梦中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