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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嚣张固执地霸占一整张桌子的他,第一次举手说:“老师,这边有空位。”
他是从那之后才有同桌的,并且再也没变过。
初中三年同学和老师都是跟班走的,唐果在季峋旁边从初二坐到初三。
唐果是个小书呆子,沉默,安静,不喜欢打闹,也不太和人交流。
季峋出去打球,回来唐果在学习。
季峋出去瞎逛,回来唐果在座位上发呆。
季峋出去……季峋无论去哪里,回来总能看到座位上的唐果。她以前不那么安静的,虽然有点儿呆,熟了之后也会喋喋不休。
后来慢慢发现,是因为没有朋友,一中这个地方,惯会抱团,每个人早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并且其他人很难再融进去,唐果作为一个转校生,整个人又干净得带着疏离感,所以没有哪个小团体会收留她,更何况沈慧茵一向看唐果不太顺眼。
或许被她传染了,季峋也变得懒洋洋的,喜欢睡觉,不太爱出去了,谁喊他打球他都不太乐意去了,上课睡觉,下课也睡觉,醒了就趴在臂弯里看自己的同桌,同桌在写作业、同桌在发呆、同桌又皱起了眉头、同桌喜欢在各种本子写字的空隙涂鸦……
他初中两年,大抵就做了这么些事,他比唐果要早熟许多,于是那牵肠挂肚的浓烈情绪早早便敲醒了他的灵台,他喜欢她这件事,他比谁都认识得更加清醒。
可怜他的心上人还是个糊涂蛋。
情窦初开最让人伤神的大概就是……对方全然无知无觉,那种一腔心思对牛弹琴的感觉,实在是叫人吐血。
他为唐果做过很多事,傻得要死的事。
大概许多唐果都不知道,以前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因为他是不会说的。
那些唐果都知道的就不必说了,什么蒋昊啊沈慧茵啊之类。
有几件事是唐果完全不知道的。唐果第一次去他家里……爷爷家,是暑假的时候,那天阴沉沉的,刮着邪风,季峋跪在雨檐下,季天明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拿皮带抽他,他咬着牙,哼都不哼一声,那会儿爷爷奶奶都不在家,不然就指不定是谁抽谁了。
门开着,路过的人都会看两眼,不过季天明和季峋父子俩都是狗脾气,谁也不会多看,顶多瞟一眼就走了,转头再跟人八卦:老季家儿子又打孙子了。
旁边人再附和一句:儿子儿子不争气,孙子孙子不靠谱,老季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季峋原本是无所谓的,谁骂他叫他听见了他就骂回去,听不见权当没有,可当他直直地看着唐果一脚踏进院子的时候,她陡然就生出几分羞耻感来,脸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他忽然有些怕那些人的话传到唐果耳朵里去。生平第一次知道脸面是个贵重东西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的。
唐果一脚踏进院子的时候就顿住了脚,大概是知晓这状况有多惨烈,而不忍心叫季峋难堪。可退回去更显得刻意,于是她就那么直直地和季峋对上了眼,眼神里写满了不知所措。
季峋站起了身,他扭头看了季天明一眼,那一眼包含的情绪太过于复杂,以至于季天明愣了下,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再让他难堪。
季峋领着唐果出了院子,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面容平静地问她:“有事?”
他脖子上还有被皮带抽出来的刺目红印,唐果手有些抖地从斜挎的布包里掏出一沓纸来:“你落了课,老师让我帮你带回来的重点。你……有空还是看一看吧!快中考了。”她目光偷偷瞥了他脖子好几回,最后试探着问:“要不要擦点药啊,感觉肿起来了。”她抬起手,很小心地朝着他脖子指了下,仿佛怕惊到他伤口似的。
他觉得有些好笑,可她眼神又那么善良,于是他又忍不住带了点儿难过,在那复杂的情绪交杂中,他生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他要好好读书。
他迫切的想要强大起来,想要变得有资格说出那三个快要克制不住冲口而出的字。
他摇了摇头,冲她笑了下:“没事。”
那种强颜欢笑故作镇定的样子大概比喊疼更让人觉得心疼,季峋觉得唐果看他的眼神心疼得都快哭出来了,于是他真情实感地笑出了声,说:“真没事。”
季峋身上有股子狠劲,干什么都狠得住心,对自己更能下得去狠手,他把初中三年的书都翻来看,恶补基础知识,大约熬夜熬得凶,熬成了个肾亏,中考的时候擦着边进了市三中。
因为她说她可能会考去市三中。
还有一件事是中考完那个暑假,季峋老拿来逗她的一件事。
也是个阴雨天,唐果出门没带伞,妈妈加班打不通电话,她出去买饭吃,给一个老奶奶领路,结果重度路痴,把自己给绕迷糊了,阴沉沉的下雨天,街巷里头黑沉沉地骇人,她胆子小,绕了没一会儿还摔了一跤,疼得走不了路,就吓哭了,躲到一家便利店打公用电话,妈妈电话打不通,沈姨回老家看外孙了,她能记住的电话没几个,最后打到季峋那里去了。季峋正在睡觉,头一天熬了个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