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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

      第14章
    深坊小巷,彩楼相对。门首皆缚绣旌,夜深灯火上酒楼。四人围坐一桌,三杯两盏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不过各揣心事,强颜欢笑。
    倒也不是都不得尽兴。至少秦书被这闻所未见的宋代酒馆引了心神,暗暗把玩欣赏。眼观点菜用看盘,耳听小二一一记唱念报与厨房,所唱所念,调子独特皆能入耳。行菜者左臂自手至肩驮叠上十碗,右手一一散下,尽合客人呼索,分毫不差。
    至于吃食饮具,更是精妙无尚。每人面前均有注碗、盘盏各一副,果菜碟各三片,水菜碗二三只,光是一应银器餐具都精致讲究,还不论那盛在碟碗里的吃食花样如何繁多。
    “怎么光瞧着却不动筷?”蔺远近挪了挪离她较远的一盘菜,放至她的面前,“尝尝这个,他们家新出的招牌菜。”
    秦书依言举筷夹了一小块,送入口中。初初咀嚼只觉微辣爽口,富有嚼劲,品到最后才察觉此非是禽肉,口感更似面筋。再朝盘内一细瞧,原来是将面筋薄切成片儿,配以佐料煎成,最后于盘中淋以肉汁浸泡,口感细腻如肉,却油而不腻。
    “居然是道仿荤菜。”略略惊讶,不曾想原来远在宋代就有此菜品。
    下一秒,余光瞥见右手旁的路炳章一杯接着一杯灌着闷酒。她斟酌半晌,又夹了一块儿慢慢咀嚼完后,方才说道:“若是厌素喜荤者先被它的外衣所迷惑,先入为主认成肉食,想亲口试验它是常情吧。尝了后方才发现是素食,失望和后悔都无济于事,尝试了就是尝试了,谁让——”
    路炳章提着壶准备倒酒的动作顿了一顿,侧头望向秦书。她望着他,意有所指地说:“——实践是检验真相的唯一办法,此外别无他法。”安慰之语尽于此。
    酒过三巡,吃完饮毕。门外雨势转大,噼沥沥越砸越响,困住了众人返程的车马。蔺远近提议直接在明月楼暂住一晚,众人皆无异议。
    湿云如梦雨如尘,窗外阑珊。路炳章仰面合目,卧于榻上,双手叠叉枕于头下,静听雨声杳杳,放缓连日紧绷的心弦。适才小聚畅饮,分明已有几分醉意,神思更是困倦不堪,却偏偏贪得此时寂静,心头愈发清明,吹梦无踪。
    忽闻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虽是轻声细细,却在这静寥雨夜显得尤为清脆。
    路炳章睁了眼睛,扬声问道:“谁?”
    “是我,你歇下了么?喝些醒酒汤再睡吧。”
    路炳章应了声,披了外衣起身去开门。门扉一开,路炳章自然而然接过王希孟手上端着的醒酒汤,侧了侧身让他进屋,单手合上了门。
    待两人在案几上落了座,王希孟催促道:“快趁热喝了,你饮了那么多酒,明日起来指不定得头痛。”
    路炳章依言捧起碗,慢慢啜饮。王希孟凝了他半晌,犹犹豫豫终还是放心不下,开口询问道:“你这些日子到底因何闷闷不乐?”
    路炳章喝汤的手一顿,不知如何作答。
    自苏苏命殒以来,他心里确实辗转难安。密林阁行事多年从无偏差,头次失手误害好人是其一;给了苏苏母女希望,让他们分明捉到了活命稻草却实为道道催命符是其二;如今风声愈紧,行事须得步步谨慎小心,同样的错误难不保日后还会再犯,心头压力倍增是其三。只是千愁万绪,难以言表,种种心绪却只得暗自按耐消化。
    见他端碗不言语的样子,王希孟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一时气闷忿忿道:“为何独独对我不愿吐露分毫?我看旁人倒都是心知肚明,只我一人蒙在鼓里。若是王某人如今已配不得做你路二少爷的朋友,不如趁早明说,彼此都落得个爽快清净。”
    路炳章一听这话顿时气极,怒骂道:“说的甚么混账话,喝酒喝晕了吗?”
    王希孟被吼得立马焉儿了下来。本就是借着一点酒劲儿,才将平日里不敢宣之于口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说完也自知言辞过了。
    路炳章睨着他低头不语,神情极是委屈的模样,心里又是气又好笑,不由也放缓了语气:“既然你实在想知道,那就聊聊罢。”
    王希孟闻言立即抬头,一派欣喜之色,“真的么?”眼里的满足,盈满得像要漾出,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小孩。
    怔愣间路炳章忽然发现,自从王希孟画学结业以后,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笑得如此开阔了。
    自从画学结业以来,想必他诸事不顺,处处隐忍,面对奚落和嘲讽,总是面色淡淡一笑置之。
    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滋味并不是人人都承受得了。昔日人人称道的天才少年郎,如今为了柴米油盐的生活,不得不放弃喜好和所长,在枯燥无味的文书库中干干消磨自己的天资,日复一日。
    或者刚刚王希孟有此言论,不过是心里忐忑不安。他尚在画学如日中天之时,多少人与他称兄道弟,如今对他避之不及。多少对他阿谀奉承的人,现在碰见他也视而不见。自己刻意瞒着他本是不想将他搅和进危险当中,恐怕却让他有了另一番想法猜测。
    路炳章叹了口气:“今日大家都饮了酒,不如早点歇息。明日我必定说与你听。”
    王希孟如玉的眸子闪过几丝失望,巴巴地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