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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峤,沈峤往后避开,抬手欲推,晏无师不见如何动作,手腕一翻,汤匙转眼出现在另一只手,兀自递向沈峤,显然势在必得。
两人身形未动,袖子翻飞,瞬间已经过了数招,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许多人还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赵持盈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劝架,不少碧霞宗弟子却将其视为难得一见的学习机会,都盯紧了两人的动作,生怕有片刻疏漏。
十五在两人刚刚动手的时候就想起身劝阻,却被宇文诵拉住。
“师兄不妨细看,师尊与晏宗主只是在切磋,并没有交手,否则此时早就打得天翻地覆了,怎会还各自安坐如山?”宇文诵道。
十五不无担心:“方才明明还好好的,为何说动手就动手了?”
宇文诵盯着两人动作,漫不经心道:“许是晏宗主看师尊不顺眼,故意找茬罢?”
十五吓了一跳:“晏宗主为何看师尊不顺眼?”
宇文诵少年老成,凡事却知道一半不解一半,说不出个所以然,闻言就摇摇头:“好像是方才觉得被师尊冷落了,所以心存不快罢。”
十五恍然大悟,细细回味这句话,却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
那头二人交手,你来我往甚是精彩,众人瞧得目不转睛,甚至都忘了两人交手的初衷,晏无师一手捏着汤匙,只以手腕手臂与对方过招,另一只手则趁隙弹起桌案上的花生米袭向十五。
沈峤见状自然要帮其挡下,他的袍袖宽大,一拍一卷,美妙惬意,带着一股道门特有的闲适自在,令观者不由身心舒展,莫说碧霞宗众弟子,连赵持盈岳昆池脸上都带出赞叹之色。
但就在这一瞬间,晏无师已伸手缠上对方腰际,又将汤匙递至对方嘴边,在沈峤后腰的手点向他一处穴道,沈峤下意识弓身躲避,那头口舌失了防备,一勺鱼滑已然入口。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等沈峤出手,晏无师见好就收,全身而退,含笑道:“沈道长可真是口是心非,既然想吃又何必如此推让一番,让人好生费力气,早张开口不就好了。”
这简直是……!
沈峤艰难咽下鱼滑,在愤而离席与直接跟对方大打出手之间摇摆不定。
前者对东道主失了礼数,后者则显得自己大题小做。
可这简直是……恬不知耻,是可忍孰不可忍!
难不成我沈峤就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被你当玩物一般把玩于股掌之间吗?
沈峤沉下脸色,这回是真生气了。
但他也没有当场发作,因为这样一来未免会让赵持盈他们难做,便颔首淡淡道:“晏宗主的确技高一筹,我实不如也,多谢赐教。”
又举起杯子向赵持盈致意:“多谢赵宗主在我出门期间代为关照十五,我不善喝酒,便以茶代酒敬赵宗主一杯。”
赵持盈扫了晏无师一眼,后者面含微笑,看不出喜怒,有些难以捉摸。
她爽朗道:“沈道兄不必客气,你于碧霞宗有大恩,彼此交情莫逆,区区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别说一个十五,就算再来十个,碧霞宗也还是养得起的,要说饭量,十五比夜雪还要小一些呢!”
十五脸红道:“这怎么能比,周姐姐年纪比我大呢!”
众人见他这模样,都禁不住笑了起来,方才的小插曲顿时烟消云散。
酒席结束之后,沈峤与赵持盈等人告辞,便带着十五和宇文诵各自回屋歇息。
安置好他们,沈峤回屋,却见自己门前站着一人。
月色明亮,飞檐衔灯,将对方面容映得一清二楚。
沈峤气还未消,半句话也不想多说,心道我惹不起总躲得起了罢,一言不发,直接转身就走。
但有人动作却比他更快,沈峤才刚迈出一步,手臂已被握住。
沈峤抽手立定,面无表情:“请晏宗主自重。”
晏无师笑吟吟:“生气了?”
沈峤不语。
晏无师:“我不过是逗你玩儿罢了,别无恶意,你若生气,我向你赔罪就是。”
沈峤闷声道:“晏宗主这一声赔罪,我实在是担不起,先时你说不需要朋友,又说贫道没资格当你的朋友,我也认了,后来救你,不过是因为你与宇文邕息息相关,周朝安定了,北方才能安定,所以自忖别无私心,更不曾要求你感恩或回报,你既已伤好无恙,那便该桥归桥,路归路,晏宗主有晏宗主的阳关道,贫道有贫道的独木桥,贫道自忖两袖清风,一无所有,不知究竟哪里值得晏宗主青眼有加,屡屡为难?还请晏宗主不吝告知,贫道改便是了!”
他受祁凤阁影响甚重,加上生性仁厚大度,宽以待人,总不吝以最大的善意好意去与人相处,哪怕是再深的仇怨,如郁蔼这般加害于他,沈峤伤心愤怒过后,也不曾日夜咬牙切齿,想着要让对方如何倒霉。
唯独晏无师,打从落崖之后,两人的命运就此纠缠不清,恩恩怨怨,并非谁亏欠谁能够简单说清,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峤如今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