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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湿城啊……”萨蒂逗弄着手里的石头小羚羊,心不在焉地想着。她听说迦湿城是凡间最古老的城市,差不多和永寿城一样古老。天界从人间分离出来的时候,众神的光辉是最后离开迦湿城的,城里还留着昔日的黄金宫殿。直到现在,诸神也时常去拜访那座永恒之城,怀念当初还在人间流浪的时光,大德的仙人们也选择这座圣河边的城市举行集会和祭祀。可能海洋之子也出于这个原因选择在迦湿城等候自己的新娘。
突然之间,骡车停了下来,萨蒂差点一头撞到狭窄的车厢对面。她伸出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看到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祭主下了马,塔拉下了车,在道路一边,站着一个婆罗门学徒模样的年轻人。萨蒂惊讶地看到他一步抢上前,对祭主和塔拉恭谦地行触足礼。
“云发?”祭主竟然也是一脸惊愕,“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老师极欲仙人呢?”
这下萨蒂想起来了。祭主的前妻除了留下伽罗婆提这个女儿,的确也有一个叫云发的长子,一直按照仙人的规矩,留在人间跟随德高望重的极欲仙人学习。萨蒂注意到他长着一张端正诚实的脸,和祭主一样是个高个子。
“父亲,……母亲,听说妹妹出嫁,我特地向老师请了假,来送妹妹一程的。”他说,脸上带着谦卑的微笑,目光显得很拘谨,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正视父亲,也不敢看自己美貌的继母一眼。
祭主皱起了眉头。“你还是一个梵行期的学生,怎能说请假就请假?这全无必要。”他说。
云发张口结舌,“可……可是父亲,极欲老师也同意了……”
塔拉微笑着插嘴:“既然得到了老师同意,一个哥哥关心妹妹也是情有可原。”
祭主用严厉的眼神盯着儿子,不悦地摆了摆手。“好吧,你母亲说得也有理。既来之则安之。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走,陪陪你妹妹。等到了伐楼那的国度,你就给我立刻折回净修林的道院去。”
云发涨红了脸,低头合十。然而当他抬起头时,却正好看到了从旁边车上露出半张脸来好奇注视着他的萨蒂。
云发呆然注视了萨蒂一秒,脸突然变得更红了,他急急忙忙转过了头,一言不发地跟着父亲走向车队前方,半路还因为不慎踩到泥泞里的石块而差点绊了一跤。
塔拉折返回车上,看到萨蒂还在笑着歪头张望,她眉头微蹙,嘴角下拉,朝妹妹打了一个手势,拉起纱丽遮住了脸。
当天晚上,他们宿营的时候,萨蒂和女伴采摘来的鲜花和野果,路过伽罗婆提的车辇,云发也在那里陪伴妹妹。萨蒂听见伽罗婆提又在哭泣,大声抱怨塔拉的不是,父亲的无情,而云发显然完全不擅长安抚妹妹,只是笨嘴拙舌地重复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轻拍着伽罗婆提的肩头。他从伽罗婆提的车里下来的时候,正巧迎面遇上萨蒂。萨蒂向他低头合十行礼,而祭主之子的脸再次红透,他手忙脚乱地向萨蒂回礼,逃也似地从萨蒂面前跑开了,半路又险些跌倒。萨蒂盯着他的背影,怀疑他在极欲仙人的净修林里是不是从没见过女人。
他们在第二天到达了迦湿城。
萨蒂吓坏了云发,而迦湿则吓坏了萨蒂。
在此之前,萨蒂从来没有去过凡间的城市。她熟悉的人间是净修林、高山溪流和原野,她了解的唯一一座城市是永寿城。她以为所有的城市都会像永寿城一样,有撒着檀香水的笔直宽敞的街道,水晶、呔琉璃和黄金装饰的广场,在云端隐没的宫殿和辉煌的大会堂,清水盈盈的湖泊和池塘,将宝石般光洁的楼阁建筑联在一起的彩虹长桥和广袤的绿色园林,居民带着美丽的花环,到处都有天女的歌声;她不知道城市的街道会这么狭窄泥泞,从没见过这么多拥挤在一起的人,低矮的房屋密密麻麻凑在一起,河边的浴场又大又肮脏,和火葬场并列在一处,各种气味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直冲萨蒂的鼻端。衣着褴褛的居民站在街道两端,沉默无语地看着大仙人的行列走向城中的宫殿,他们的眼神也叫萨蒂觉得害怕。伽罗婆提打从一进城就说什么也不肯把脸露出来,仆人们也低声抱怨满地垃圾、恶心气味和混浊的空气。
就连镶嵌黄金的宫殿也显得矮小、陈旧,到处是灰尘和蝙蝠粪便的味道,塔拉一住进去,就马不停蹄地驱赶所有人从圣河里打来清水,赶在伐楼那国度来的新郎到来之前把宫殿彻底清洗一遍,用鲜花和嫁妆里的绸缎和软垫遮盖宫殿破损的墙壁和雕像。大扫除持续了三天才告一段落,塔拉又和祭主商量,清扫宫殿前的方场,在场内张起五色缤纷的凉棚,燃烧沉香木,然后用鲜花装饰会场,再从四处召集杂耍者、乐师和舞伎,在方场上表演戏剧和舞蹈,发放布施,以便在新郎进入城市时,迎接他举行庆典,这把全城的居民都集中到了宫殿附近。萨蒂帮助姐姐清扫和装饰了宫殿后,每天的消遣也就是陪着姐姐坐在露台上观看各色艺人的表演。伽罗婆提照例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现,祭主忙着与城里的婆罗门仙人会面;云发整天和父亲的弟子呆在一起研习经卷,每次偶然遇上萨蒂,都面赤耳红地落荒而逃,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