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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感了。
可她还在魔龙体内后悔自己不应当帮助舍衍蒂,她已经看到廉价的同情心会产生什么样的恶果。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夜晚到来,他看着她饥肠辘辘,点燃了火堆。青烟呛得她咳嗽。她又饥饿、又害怕、又痛苦担忧,可是她还是选择了留下。
她睡着了,睡得并不安稳。
他在想她大概在做梦。
他聆听着她沉睡时的呼吸,听着她在辗转反侧。
他为她点燃熄灭了的篝火。那本来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止,稍有不慎,他体内的乳海毒液就会再度发作,脱离控制。
他觉得自己十分奇怪。也许是在魔龙体内作出了选择,令他自己也有些细微的、难以捉摸的改变。他一边耐心地遏制毒素的扩散,一边检查自己的灵魂。结论却是和从前一样。他依旧是纯净的,不为任何事情所沾染。
这让他更觉得自己奇怪了。
他看着她带来了那个因陀罗的女儿,那个叫做提婆雅尼的姑娘。她看着萨蒂的眼里满是嫉妒,而萨蒂却对此毫无察觉。
半夜的时候,他有点好奇地看着提婆雅尼爬了起来。那女郎把药草放在萨蒂鼻子底下,令她陷入更深的昏睡,扒走了萨蒂的衣服,然后破坏了魔阵。她在离开之前走到了他面前,注视着他。
“即便我拿走了衣服,萨蒂还剩下你,”她这么说,“所以她还是比我幸运呢。”
他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可是看着她,他竟然想起了被自己杀死的乌沙纳斯的那个女人罗提,那女人临死之际,艳红嘴唇绽开一个微笑,嘲弄着他。
——可是威力无穷的世尊啊,你懂什么。
是的,他不懂。
第二天,萨蒂醒来后察觉了提婆雅尼的盗窃,随后遇到了那群士兵,知道了提婆雅尼的遭遇。她驱赶了他们,然后冲到他面前,把冷水泼在他身上,叫他起来。
水沿着他肌肤流淌。他看着她眼里的愤怒、恐惧和歇斯底里。他看着她拿起石头,在疯狂的驱使下一度想砸死自己。
他想着这回好了。她肯定会离开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忍受下去了。
可是她还是留了下来。
她抱着膝盖坐着,看起来十分孤独无助,他想起她在他面前时经常如此。每一次相见的时候,她都迷失在广袤陌生的世界,她的心在惶恐、忧伤和仇恨里变得粗糙。
但她最后还是自己站了起来。
她埋葬了提婆雅尼,也学会了狩猎。她在森林里赤足行走,踏了一地的树影斑斓。
他认为他不得不对她说话了。
这一次,言语不是憋在她胸口,而是憋在他心头。
于是他寻找动物,让它们寄托自己的语言。
他以这种形式和她交流。
他陪伴她,教导她,和她说话。
时间洗去她脸上的单纯和害怕。几个月时间过去,她变得像他,林中游荡的生物。她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也不再那么忧虑。在他的陪伴下,偶尔她甚至看上去很快乐。
尽管他知道这样的时光不可能长久。
他大部分的心神还是留在他自己的身体里,因为他必须和毒液斗争,慢慢夺回控制权。但萨蒂一直以为他的灵魂现在只能留在野兽身体中,于是还是把他的躯体当作一座空城。
他控制的动物离开时,她往往以为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人了,于是那些时候,她抱膝而坐,注视着火焰跳动。偶尔她站起来,看看那座与他酷肖的神像,又看看他的脸。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从那眼神里,他知道她开始认真地把他视为与自己对等的个体来评估,而不仅仅是一种力量,一种权威。
她看着他,树皮衣从她肩头滑落,她满不在乎地只是拉了拉,第二天却还是要求他不许看自己入浴。
是从何时起,她不再恐惧他了。
他知道,萨蒂其实是想为他弹奏西塔琴。
他也知道临走时她给他那个吻。
他在想那算什么:给他的回礼。表示谢意。表示不满。表示心有不甘。
他让她走了。
她选择陪在他身边。因此,他想他不能把她强留下来。他本可轻易阻挡国王的人马,让他们一辈子在森林里打转,永远找不到神庙,这样她可能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然后终有一天,他会压制毒液,恢复他的所有神威,并且他会从她那里得到商吉婆尼。
但他没有那么做。
尽管她在他身旁时他觉得这样很好,尽管有时她也显得自在开心,但他想她其实还是期盼着回到父亲身边。他想那样做的话也许她会更快乐。
所以他放走了她。
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吻她掌心的伤痕。
那才是一个回礼。可是在心底,他知道那更是一个宣言。
我没有忘记诺言。我希望你也不要忘。
这一切超出他的控制之外。
如今万籁俱寂。他独自留在神庙里,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