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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拥抱他时他惊出一身冷汗来。
因为他本想挣脱,
却没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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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持续不断地下着。
湿婆站在雨中。雨没有逃避他,雨浇灌着他。
他注视着眼前茂密的丛林,然后转过视线,毗湿努站在他身后。守护者没有打伞。雨淋湿了他黑发,令他肌肤发白。
“你带走塔拉的事情令众神决心要让那个凡人坐上天帝宝座了。”毗湿努说。
“我明白了。”湿婆说。“我会替你去探看因陀罗的下落。”
毗湿努垂下了眼睛。
“你要什么作为酬报呢?”他有些疲惫地问。
湿婆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破败的大天神庙。神像后露出白衣一角。萨蒂在那里沉睡。
“你能从她身上带走多少悲伤,就带走多少吧。”他说。“我不希望她哭泣不止。”
毗湿努回头看了一眼萨蒂。“你竟然还没从她身上得到商吉婆尼?”他说,“我不知道你在浪费什么时间。”
“她不爱我。”
“算了吧,湿婆。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让一个女人对自己倾心是何等容易的事情。”毗湿努说,“探察她的思绪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知道她会爱上什么样子的男人,成为那样的男人就可以。她想要你英明神武,你便英明神武,她想要你温柔体贴,你便温柔体贴。她觉得不为情丝所累的男人最是英雄豪迈,那你就无情地将她抛在身后。她觉得男人还是温文尔雅显得可爱,你便为她吟诵诗歌,采摘花朵。你要让她爱你,那再简单不过。”
“那她爱上的只是我为她造出的虚像。”
“爱就是爱。这其中有何差别?”
湿婆看着他。
毗湿努笑了。“你竟然在指望。”他说,“无条件的爱比比皆是,你的信徒里能找出无数。你为何单单要挑剔这个?”
“守护者,你现在心里冰冷,怀抱恶意。”湿婆说,“你不必对我指手画脚。”
“爱人和为人所爱都必须是极端自私的事。”守护神说。“等你明白这个时你已经入门了。我要离开了。”
“等等,先把她身上的悲伤带走。”
“你可以自己去做。”
“我不擅长这个。”
“这又不难,干嘛不学?”
“既然说得如此好听,你自己怎么不如法炮制?”
毗湿努注视着湿婆。
“你为何不想见她哭泣?”他轻声说,“有一天你会发觉想带走一个人的悲伤却无能为力,那时你已经被拘束却毫无察觉。那时令她哭泣的人就成了你自己,你会对此满怀愤怒而不是伤感,因为你不可不那样做。湿婆,我会乐见你为此苦恼。”
“那一天永不可能发生。”
毗湿努对他微笑。
“等商吉婆尼回到你手上时,我就来找你,看看你到时候脸上的表情。”他说。
雨依旧无穷无尽地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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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商吉婆尼花就在他手里。
湿婆知道,他终于自由了,完满了。契约终结,使命完成。唯一的缺憾已经补完,追寻的一切都在他手里。他能起死回生,宇宙之间,以他为大。
萨蒂什么也没有说,看到他手里的花,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他看着她。此时此刻,她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
她没有流泪,尽管人们说去爱即意味着同意接受痛苦。
她赤手空拳地,把伤害自己的权利交给了别人。
世间万物都会为此嚎啕,她却没有流泪。
从何时开始,她已经猜到这个结果。
去爱即意味着牺牲。
——可是威力无穷的世尊啊,你懂什么。
是的,
他不懂。
湿婆抬起手,把花朵别在了萨蒂的发间。
一
伯利终于走得累了。
太阳已经落向西方。他瞅见路边有一个村落,炊烟正袅袅升起。
他跳下马来,牵着马朝村子走去。一个小男孩站在村口发呆。村里似乎还有人在叫骂。
“小家伙,”伯利招呼那男孩,“跟你讨点水喝。”
男孩看了一眼他的马,又看了一眼他的刀,眼睛睁大了,
“又来一个!”他尖声叫嚷起来,跑进了村里。
伯利有点摸不着头脑。片刻之后,一个老婆罗门杵着拐杖走了出来,男孩跟着他。长老拿拐杖打了一下男孩的屁股。“快去给武士大人找水去!”他说。
男孩泥碗递给伯利,伯利谢过了。喝水的时候,他感觉那长老一直在打量他。他放下了碗。“怎么了?”他说,“我听见村里的人一直在吵嚷,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老笑得眼睛眯成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