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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事情真是麻烦,”有一天他对宰相说。“看着就心烦!”
老宰相摇着头,“殿下,要知道,现在各国都在讨好你,只是因为远在天国宝座上的友邻王陛下。我国依旧是个贫瘠狭窄的小国。联姻是送上门来的好事,您还是尽快选择一位如意的女郎完成婚姻大事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迅行说,感到十分不乐意,“我当然知道这些送上门来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可是如果我娶了东光国的公主,布鲁族就会不高兴;我当了俱卢多的女婿,朱罗王又会把我当成仇敌。你让我怎么选?”
“所以联姻是门学问,”老宰相说,“所以你父亲当年……”
“我一辈子都不结婚了。”迅行说,“那些女人没一个我看得上眼的。”
丞相大吃一惊。“殿下,这可使不得啊,如果没有继承人的话,那可是……”
迅行抱住了脑袋,“算啦,我只是随口说说,我要去狩猎。”
他大步往宫殿外走,宰相追上他,“殿下,友邻王陛下把王国交给你,沉迷狩猎可不理于治国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沉迷狩猎了,”迅行不耐烦地说,“我只是出去散散心!猎物总不会跳到我面前求我射它们吧?”
他走出王宫,纵马奔驰,最后来到了森林之中,去追赶野鹿。他狂热的狩猎进行了一整天,最后马匹疲倦了,他也想要喝水。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远处有一口被葛藤蔓草遮盖的井。
迅行走到井边,向下看去,一看却呆住了。井里没有谁,只有一位妙龄少女,宛如一团火焰光芒闪烁。
他们互相看着,都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呀?”最后迅行说,“你怎么会掉在这井里头?”
天乘看着这个年轻的王子。他外表英俊,但语言粗鲁,看起来头脑简单,容易被欲望压倒。
她好累。她只想找个地方休息。她想不起来自己走了哪些地方,经历了什么事情,她的心灵已经在泥沼之下沉睡,她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有柔软的床榻,和美食佳酿。
她朝他伸出了手,露出一个微笑。
她有一半她父亲的血统;自然也有一半她母亲的血统。
“国王啊,”她说,“我是品行端正的修道人的女儿。我在林中漫步,不小心掉落井里。请你把我拉上来吧!”
迅行看着她伸出来的手。手指的指甲朱红。他知道出现在蛮荒中的陌生女人是极度危险的,有父亲的前车之鉴,他认为自己不应当接近这样的女人。
可是她朝他笑着,摩尼宝石的耳环明亮耀眼,姿容妙曼,无以伦比。
他朝她伸出了手。
六
萨蒂抬眼望去,她看得到迅行的车銮扬起的滚滚尘土。她也看见天乘在那辆车上,环抱着迅行的腰。她看见天乘把面孔埋进迅行的脊背里,年轻的王子一脸兴奋。他们远去了,暮色盖过大地。
她别过头。湿婆站在她身旁,正抬头注视地平线上露出的第一颗星星。
“这是你安排的结局吗?”她低声问。
“不是,”湿婆说。
“这样她以后会得到幸福吗?”
“她得到的是归宿。”
“我不知道……让她忘记一切,是正确的吗?”她低声说。
“在我这里,正确或不正确……”湿婆说,却没有说下去。隔了一会,他又说,“遗忘不能改变大多数事情,如同因陀罗的冒险。遗忘既非祝福,也非伤害,那是一种天赋。如果天乘心里连一丝忘记他的意愿都没有,即便是我也不能让她忘记他。”
隔了一会,他又说,“你对此感到满足吗?”
萨蒂轻叹了一声,返身抱住湿婆的腰。“我们回去吧。”她细声说。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萨蒂盘坐在曾是神庙窗口的石台上,弹奏着西塔琴。湿婆坐在她对面听着。隔了一会,他走过来,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她微微颤抖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不要弹了,”他说,“今晚你的心是乱的。”
萨蒂还是注视着湿婆。
“你还在想天乘的事情。”他说。
萨蒂低垂下头,没有说话。
他看着她,把她拉近,低头吻她。
萨蒂闭上眼睛。
他从她手里拿走西塔琴,俯身吻她掌心的月牙伤痕。
“湿婆,”她轻声说,身体在他怀里,依旧微微发抖。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轮廓,伸向她的腰带。
以往这个时候萨蒂总是会害羞,想要挡开他的手,或者别转开脸。但今天她只是低垂着目光。
月光从破损的屋顶照射下来。有着年青面孔的大天石像默然注视着它脚下交叠的身躯。
她在他身下,垂落的黑发随着身体的节奏波动,肌肤磨蹭着身下的青石,汗水渗进了石头的纹路里。此刻万籁俱寂。她睁开朦胧的泪眼,泪珠挂在她睫毛上,犹如露水挂在新月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