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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碎末一样的东西飘落手里,还在闪烁着细小的光芒。这些东西越来越多,纷纷扬扬落在田野上、树林中、河流里。
仿佛是天界碎裂开来掉落的粉末,令大地闪烁着悲戚的红光。
她看着这些不同寻常的景象,沉思默想。这个夜晚黑暗又漫长。仿佛是等了永恒那么长一段时间,天终于亮起来了;太阳升起来了。日出显得异常苍白。优哩婆湿朝森林望去。阳光下昨夜的痕迹更加触目惊心:森林仿佛曾被一条黑色的河流淹没过。树木东倒西歪,地面上留着许多杂乱的足迹,岩石被翻动过来,这是那无形军队行军的轨迹。
她打了一个寒噤,注视了那镜像一会儿,快步朝森林外走去。
森林外不远就是个村庄,隐隐约约传来晨祷声。村庄之外,有一个用石头砌边的池塘,池塘边有一个男人和两匹马。那男人正在洗脸,动作显得十分用力,活像他打算把一整张脸皮都搓下来似的。
优哩婆湿朝那情景看了一眼,拉紧衣服快步朝村中走去。
然后她停了下来。
那两匹马:一匹黄而瘦,姿态倨傲。她依稀觉得自己见过它。是在路过的哪一个雨夜?与哪一个背影联系在一起?是不是还有神庙、落下来的雨滴、一个诚挚的微笑和一双忧伤的眼睛?记忆一闪而过,她将之抛在脑后。
另外一匹马又高又俊美,火红的鬃毛在朝阳下闪闪发光,聪慧的大眼睛正看向她。
就是它令她僵住了。
她确凿无疑地认识它。
它总是与另一个人联系在一起的。
她看向那男人。水正从他脸上滴落下来。
优哩婆湿一动不动。朝阳的光有点发白。她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
那男人似乎有所察觉,他抬起了脸,他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优哩婆湿有点晕眩,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当她稍微觉得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对那个男人展露笑颜。
因陀罗站在那里,默不作声。隔了一会,他开口了。
“我想我认识你的微笑……”他轻声说。
优哩婆湿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朝因陀罗走过去,一语不发,跪在水塘边上,解下自己的纱丽,双手奉给了因陀罗。
因陀罗一开始地愕然看着她,随即就恢复了镇定。他拿起了纱丽,擦掉了身上的水珠。
她低着头,又闭上了眼睛。
“你也认识我。”他慢慢地说。
“是的,”优哩婆湿温柔地、声音甜美地说,“陛下,我是您卑微的仆人。”
因陀罗不愿意让优哩婆湿进自己居住的那间茅屋,所以他们就坐在门口谈话。他背对着优哩婆湿,听完她讲述的一切,注视着升上东方的朝阳。
“您说您还记得我的微笑……那您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吗?”优哩婆湿最后说。
因陀罗一动不动,隔了一会才低声叹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说。
优哩婆湿垂下眼帘。“没关系,”她轻声说,“您只要知道,世上除了三大神之外,没有人比您更尊贵。”
因陀罗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不是凡人,但是……”
他转过头来。皱紧了眉头,打量着她,用力眨着眼,手不安地抚摸着腰间的金刚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那么长时间过去了……除了你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来找过我、让我回去呢?”他说。
优哩婆湿犹豫了一下。“陛下,我离开天界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从神庙和婆罗门那里听说现在是个凡人代理您的职责坐在宝座上,所以……”
“哦,那么大概他做的比我好。”因陀罗叹了口气。“我在这个地方迅速地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物。我在想,是否过去在天界我也是同样的情况,……人们只是因为怕我而对我俯首,而不是尊敬和爱戴。所以现在除了你,没人想让我回去。”
他嘀咕着,把头埋在手掌里。
“前一阵子我心里很迷糊,一用力思考就觉得思绪混乱。我觉得我害怕我想起来自己是谁。我害怕我曾十恶不赦,害怕我犯下大罪,害怕我曾是骄横暴戾的人,令所在之处的人都烦恼担忧……现在我清醒了。我发现实际上我他妈的目前就是这样的人。”
优哩婆湿看着他。
啊,她想着,他看起来多么年轻。
不是统治了世界许多年那个天帝。不是安坐宝座上那个看自己起舞的男人。不是一个人抵御魔龙那个孤独无奈的武士。
甚至也不是神婚上出现的那个英俊放浪的雷神。
他只是一个被放逐的人,不晓得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不,”她轻声说,“我不懂得政治,也不敢随意乱说。我只知道从我懂事开始,对我来说,您就是丰饶的雨水,您就是无上的勇气,您就是誓言与荣耀,您是保护人民的宝剑和壁垒,你是我心中的英雄……”她垂下了头,不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