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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敌军一旦靠近就箭炮狂轰。厘驹骑兵是陆地近攻,无法迎击江上的炮船,只得撤走南门。炮船在,东门可以说是锁死,想要破船阵,只能用东城门上的炮台,而炮台早已被卸下了,敌人并不知情,还巴望从城中霸占炮台反击,便从南门涌进去。
    厘驹也知进城不利,但不攻城,大周死守在里边不出来对他们也是重耗。所以宁可拙胜,不求巧久,他们选择背水一战。但为能全身而退,他们还是留有三分之一的军力守在南门外。
    入城的厘驹很快被城中潜伏的周军牵制,他们藏身在阁楼中,放出冷箭,浇油纵火,不惜烧毁整条大街。黑烟重重,火势如一只巨大的狂狗,在街前巷尾乱蹿,所到之处皆成焦土。里面的人即使没被打伤,也会因窒息而死。
    向尹舟从北门逃出,上了山丘,追出北门的厘驹已经损失过半,而大周将士几近完好。
    消失的兵马在南门重新汇集,像地上的死尸凭空复活了一样,张开成网状,以二比一的优势杀去,厘驹吓傻了眼,躲到城中,关上了北城门。
    西门外设有陷阱,遍地荆棘,五万弓丨弩手在外拔弓相向。
    厘驹已全被困在城中,燃烧的城池就是一个火葬场,像一块吸满血的海绵,只要轻轻一挤压,就会滋出血来。
    敌军死士迎着滚石冲上山丘,气势摄人,要杀出一条血路。向尹舟咬牙爆出一句粗口,高举冥王剑号令三军迎敌。她看到敌人划破的脸庞露出白骨,看到穿梭的利箭划过发梢,听到擦枪走火、人哭马鸣……仿佛置身在人间和地狱的交界,眨眼瞬间就能看到厮杀的人群中微笑地站着十来个白衣飘飘的阴司,拿着生死簿在清点人头。
    向尹舟再度发狂,横冲直撞见敌就杀,好在有护卫保护,才没有丢了小命。最后她累得跪在了地上,布满鲜血的双手不住地发抖,再拿不起武器。
    护卫惊叫道:“不好,太子受伤了!”
    她背部被刀划开了一个大口,鲜血早已将铠甲染红。护卫不提她还没有知觉,一说立马感到疼痛无比。她被点了穴似的定住,神经紧绷,五脏六腑里苦腥苦腥的味道涌上喉头,她双眼一瞪,仰头倒下去,恍恍惚惚间看到几个阴司朝她走来……
    她晕过去之前,脑海中无比清晰地存有一个念头——想家中妻儿了。
    第36章 柳公子
    怙京连续了半个多月的阴天,在前日终于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将怙京城冲洗了一遍,血色褪去,留下干干净净的一座空城。今日放晴,阳光洒在残垣断壁上,墙角萌发了绿芽,死寂的城蕴藏生机。
    “杀…杀呀…”向尹舟在房中,迷迷糊糊地低喃道。她已经昏迷二十天了,眼皮肿得像被马蜂叮过,蔫蔫如一支枯草,行将就木。
    众人忙凑到床边。娄明明喂她喝水,李匡国安抚道:“仗打赢了,殿下不用挂心,杀完了,都杀完了!”厘驹固然没有铲除,还有六万残兵躲在城中负隅顽抗,依殷元汝的提议,已往城中注入了毒水,料定不出半个月敌人就会投降。李匡国说杀绝了,是想让向尹舟安心而已。
    向尹舟听懂了,喝了两匙水,又道:“向日葵……”
    众人不甚明白:“殿下说什么?”
    向尹舟:“向日葵,孩子。”
    娄明明吩咐外头的士兵:“给殿下摘些太阳花来。”
    许应宗:“花也好,孩子也好!都好着,殿下不用操心。”
    向尹舟点了点头,似睡又似醒,不说话。
    太医松了口气道:“醒过来就顺了,一定要仔细照看,断不能让伤口感染,只要不恶化就能好起来。”
    那日向尹舟挨了敌人一刀,背脊留下一道巴掌长的伤口,她精疲力尽又失血过多才晕过去。众人这些天来寝食难安,就怕她撒手人寰。国情如此,太子就是大周的定心丸,太子一去,且不说敌寇可能会趁虚而入,就怕朝廷自己先乱起来。
    娄明明是懂向尹舟的,编故事道:“娘娘写了信来,我念给殿下听。”
    向尹舟又是点头,仍旧很虚弱。
    娄明明:“娘娘说她吃得越来越多了,已经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在动了。殿下要是好得快,赶回去还能见证孩子降生呢。眼下皇后也快生产了,身子健健康康,太医说很可能是个小皇子呢。到时候并上殿下凯旋、东宫添丁,就是三喜临门,陛下一定会大赦天下!”
    向尹舟“嗯”了一声,安然地睡了过去。
    又过了数日,向尹舟才见好起来,能下床了。厘驹已经投降,三军正在庆贺,她只得眼巴巴地看大伙热闹,自己却一滴酒都沾不得。
    这一战只花了半年,相对前一世,胜利就像捡来的一样。
    她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