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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交由她驾驭?
东阳擎海轻握她抓住缰绳的手,微一点头,“我们走。”
裴花朝恍然大悟,东阳擎海刻意人前表态,让旁人不敢再看轻自己。
她轻扯缰绳,赤兔马撒蹄奔跑,驼载两人穿街过市。路上道旁不乏送行百姓心细眼尖,察觉她驾御赤兔,那些人面色惊异,甚至不以为然。
裴花朝视若无赌,只去感觉风迎面掠过她肌肤鬓发的清凉,以及东阳擎海精壮身躯如同一堵墙,稳稳在她背后撑持,他的双手环在她腰间,温柔有力依托。
她闭上眼睛,如果能就此策马奔驰下去,甩开那些王图霸业、算计得失,该有多好……
七五:何需联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数百里之外,卢隆节度使府后宅里,一个少女坐在闺中织锦地衣上,手提一把小巧鱼竿。那鱼竿通身白银打就,竿上垂下线绳,绑扎驼峰肉,肉饵随竿身线绳挪动摇来晃去,逗引一群猞猁幼崽追逐。
终于其中一只觑准那饵食略为低垂,纵身跃起衔住咬下,其他猞猁争相扑来要分食,几只毛球似小兽抢成一团。
少女发出银铃般笑声,把鱼竿随手往旁一递,立时有侍女由角落上前,躬身双手接过,其他侍女则递上另一把鱼竿。
少女身旁一个中年贵妇使眼色,侍女会意,便要退下,少女便伸直藕臂,作出非要鱼竿不可的架势。侍女望向贵妇讨主意,贵妇无奈,下巴往少女一抄,侍女便将鱼竿送到少女手上。
“别净顾着玩,说说正事。”贵妇道:“你父亲的意思是,东阳元帅固然年少有为,但不是良配。我寻思是这个理,区区别宅妇,什么阿物儿,他竟然大庭广众扛着她走,怕她沾了泥泞。这般肉麻招摇,没点体统,也不嫌丢人。”
“才不是怕她沾了泥泞呢。”少女放下鱼竿,“年纪轻轻便能打下偌大地盘,这等人不会莽撞行事,东阳元帅这是存心抬举那别宅妇。”
“理他呢,反正你是我们夫妇的掌上明珠,只许给万里挑一的好儿郎好夫婿。”
少女捉起一只猞猁贴脸揉玩,“母亲,如何算好儿郎好夫婿?”
“比如你父亲,保得妻儿荣华富贵,处事又有分寸,不管收用多少姬妾,全当成猫狗玩意儿,后宅悉听正室主张。”
“母亲以为,像东阳元帅这般,一般能呼风唤雨,放着送上门的美色不要,专和一个女人过,不好吗?”
贵妇笑道:“男人显贵了必要作怪,或迟或早而已。东阳元帅对那别宅妇确实难得,但过几年必定变心。要一个男人有权有势了,又恰好对你——而不是旁的女人——矢志不渝,如同煎水作冰。女人真正可依傍的,是后宅权柄和儿女。”
东阳老夫人对东阳擎海抬人之举亦不以为然,她到了威州与孙子会合,便问到那事上。
“你行事雷厉,其实总是走一步看三步,稳扎稳打,如今怎么回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个别宅妇当成祖宗牌位一般捧着走。你在想什么?”
东阳擎海道:“孙儿什么都没想,只不愿花儿委屈。”
东阳老夫人暗自心惊,为了那别宅妇,什么都没想?
她按捺不安,道:“近来正替你议亲,你唱这一出,不是把亲事往外推?”
东阳擎海默然,东阳老夫人眉心皴出深痕。
难道她这孙子对联姻之事动摇了?否则早该坦白认错,商量弥补之道。话说回来,只要他并未表态拒绝,便动摇亦还摇摆不定。
她因说道:“幸好卢龙节度使赏识你才干,有意把女儿许配给你。”
东阳擎海双眸精亮,“卢龙节度使?”
卢龙节度使辖下地方富庶,兵力强盛,若能联手,于他这方不啻如虎添翼。
他一下设想到种种与卢龙结盟的好处,却有一抹身影冉冉浮现眼前,是裴花朝平静的、倔强的或柔情的模样,一颦一笑牵动着他心跳。
他早已作好准备,也向裴花朝言明将另娶正妻,然而……
东阳老夫人见孙子喜色迅速褪去,也未答应亲事,遂沉住气软声问道:“海子,你记得祖母为何将你取名‘擎海’?”
“记得,母亲怀我时,祖母三番两次梦见一个男娃娃抬手举起五湖四海,翻覆天地。”
“算命先生都说你命格贵不可言,因此我分外悉心培养,不愿你辜负这辈子。”
东阳擎海静默片刻,问道:“祖母,既然我是贵人命格,自有天助,何需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