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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道:“殿下踢臣做什么?”
太子往罗汉床上一坐,斜躺了身体,神情漠漠,看着李业。
“还敢问孤踢你做什么?今儿早上,孤已经警告过你,你只当是耳旁风?!竟然敢当着母后和沐儿的面,做出一副情圣的模样来?你故意把事闹大,好借母后之手将沐儿逐出宫?你是不是非要孤砍了你,才肯死心?”
李业抬起头来,桃花眼圆睁,眼尾一片红,不见半点平素嘻哈轻浮:“殿下又瞧不上她,何必非留着她?当初人家楚庄王可是大大方方,把许姬给了唐狡!”
楚庄王把许姬给唐狡,是春秋时的一段趣闻,有个名头叫“绝缨宴”。
说的是酒宴上,楚庄王兴起,召自己的宠妾许姬给功臣们献酒。
结果蜡烛熄灭之际,竟有功臣调戏许姬。
许姬一把扯下了他帽子上的红缨,当即就向楚庄王告了状。
没想到,楚庄王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叫所有人都趁黑摘下红缨,故意放过了这名功臣。
七年后,楚郑之战,唐狡拼死立功。楚庄王要赏,唐狡主动承认,当初是他调戏了许姬。
楚庄王心胸宽广,不但没怪罪他,反而索性将许姬送给了他。
这个故事,在当朝贵族男子间也算是耳熟能详。有权有势的男人间互送个美妾,有利于政治结盟,根本不算个事儿。
李业敢肖想沐儿,有一半是因着这个风俗。在他想来,太子根本从来没在乎过女人。他是太子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弟弟,跟太子要个美女,算不了什么大事!他没直接开口要,只是暗示太子,已经算是要脸客气的了,怎么就不行了?!
上午被太子教训时,他不得不低头。
可是偏偏方家这时提退婚,他便顺势而为,想引着皇后娘娘将沐儿逐出宫。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要沐儿跪钉板,难道他能见死不救?若不是他拦着,沐儿的腿,怕不已经废了。他又哪里做错了?!
他愤然盯着太子。
太子目光冷然,与他对视片刻,冷笑道:“你还有脸自比唐狡?你成天干过什么正经事?”
李业一愣,旋即脸上大喜,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突然向前跪爬几步:“殿下,若是将沈沐儿赏了我,我保证从今往后,改过迁善,只干正经事。我……我可以带着沐儿,远走高飞,到边塞从军,替殿下守疆卫土,效法唐狡。”
太子听了,俊眼一眯,霍然站起,飞起一脚,当胸狠狠踹了他一脚。
李业捂胸闷哼,向后就倒。
“李业,再让孤从你嘴里听到沈沐儿三个字,孤就割了你的舌头!”
太子的声音像一匹深夜遇到猎物的狼,冷冽凌厉,叫人闻之胆寒。
李业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腔调时,是太子亲审一个欺上瞒下,强抢民女,致人家破人亡的五品官,他在旁边看热闹。审完,那官员就被判了斩立决。
他知道太子会杀人,他也见过太子谈笑之间,红笔一勾,就定人生死。
可他对太子,从来没有真正畏惧过,直到眼前这一刻。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种寒意,好像最冷的夜,在室外站了一宿。
太子低头,嘴角勾笑:“孤的女人,孤瞧不瞧得上,都轮不到你来肖想。”
他说完,从袖中取出那枚玉牌,扔在地上,厉声道:“小笛子,把那对如意也拿来!”
小笛子捧了那对白玉如意进来,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都砸了!”太子黑眸冷冷盯着李业。
小笛子心里一抖,把那如意跟玉牌放在一处。转身出去,片刻拿了只铁锤,还有一条锦帕。他将锦帕往两件东西上一盖,以免等会儿碎玉跳起来。准备完毕,他“啪”地就抡下铁锤。
“不要!”
李业突然纵身一扑,覆在那如意与玉牌上。
小笛子根本来不及收手,铁锤重重砸在李业背上,顿时呆住。
李业“嗷”地惨叫一声,转过头来:“殿下,您什么没有?将来您还坐拥天下!可是我呢……我们从小一处长大,我有什么?!承恩候世子?一个虚名而已。我也不是故意要肖想她!我若是早知道,自己会……如此念念不忘,早在她进宫前,就跟安平伯求了她。我……我是鬼迷心窍,可是……表哥!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李业也不知道怎么向太子解释,自己想要得到沐儿心情。
他第一次真正动念是在明玉楼。当她掀开帘子,黑眼溜溜,问哪里惹了他,愿意道歉时,他竟突然觉察自己思念她好久了。见她甩了帘子,知道她生气了,便忍不住巴巴地要送东西给她赔罪。
可回家一想,别的不说,他母亲断断是不可能弃方家,容他娶沐儿的。
他虽知以安平伯的德性,他若是说要娶沐儿作贵妾,安平伯怕也是乐颠颠地能答应。可是他心里,却不想她作妾,对着方姑娘做小伏低。
等到听说沐儿竟被选中入宫,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