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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租屋里四处找了找,没找到药,只能再忍痛出去买。
一个星期赚的钱就这么没了。
辜橙橙不光买了退烧药,还买了酒精和消毒棉球。回来以后看贺翰音还躺在地板上,鼻子里呼出的气流都发烫,赶紧硬掰着嘴给灌了两粒药进去。又拿棉球附赠的小塑料镊子夹着棉球蘸着酒精一点一点给那些暴露在外面的伤口消毒。其实他身上也有伤口,但辜橙橙不敢脱。
就这样胡乱的给清理完了。
贺翰音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辜橙橙守了他几个小时,等他烧退了些才走。其实已经很晚了,回去的时候还被宿管阿姨责怪了。但好歹阿姨对她知根知底,知道这小姑娘是出去打工挣生活费了,也就对她的晚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嘱咐她不要太劳累,辜橙橙甚至还收获了一个阿姨从老家带过来的夹肉烧饼。
按理说,再更深一步的帮助,也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
虽然辜橙橙损失了一个星期赚的钱,但就跟作文里写的那样,她有了一颗金子般闪亮的心,所以这些都不应该在乎。
那我们说到“应该是这样”,也就是说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辜橙橙在一个星期后,在照常去打工的路上,被礼貌的拦了下来。
彼时贺翰音脸上已经消肿,露出了俊秀的五官,看着很是人模狗样,虽然当街拦下还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的行为是有些奇怪甚至猥琐就是了。
辜橙橙没认出他来,很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贺翰音连忙表明身份,说自己一个星期前被你救了,现在来报恩还钱。辜橙橙是真的穷困潦倒,她十六岁就脱离孤儿院了,生活费全靠自己挣,没钱就得饿肚子。恩什么的不报无所谓,钱她是很想要的。
于是她一五一十的把那天的花费算清,还很小心的加上了二十块。
贺翰音把钱给了,然后问,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辜橙橙抿着嘴摇头。
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这个道理辜橙橙懂,尤其是这个陌生人还是个男人,成年男人。
贺翰音也不强求,只找辜橙橙要个电话号码。
辜橙橙没有手机。
于是贺翰音也闭嘴了。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贺翰音完全没有办法成为辜橙橙的前男友嘛。所以一定不止于此。
那天之后,贺翰音每天都在那条路上等她。
大概是知道她怕,所以只是在路边靠着,并不上来搭话。叼一支烟,有时候是点燃的,有时候没有。
辜橙橙之所以知道他是在等她,是因为每一次她路过的时候贺翰音都会盯着她看,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看着她。
眼神并不猥琐,也不下流。
辜橙橙想,他一定是什么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既然会这么盯着一个高中女生看的话,那就要再加一个小流氓。
少女从他的眼神里快速走过去,走到另一条街上的小饭馆里。她想今天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在并没过去多久的某一天,辜橙橙被学校安排做演讲。
她那时候也没长多高,或许已经不长了。很瘦,瘦伶伶的一个骨架子,站在国旗下拿着个演讲稿,手里握着话筒。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学会感恩》。】
她站在高高的国旗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站成方块的学生。
【……在那场事故中,我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所高中有一小半的人都来自她读过的那个初中,听过那时候她在讲台上背着手一板一眼的致谢词。没有必要隐瞒,所有人都知道,她拿着全校师生捐的款,她拿着贫困生补助金,他们养活了她。
辜橙橙抬起头,很意料之外的,看到了坐在操场台阶上的男人。
贺翰音坐在台阶上,扬着下巴,两条腿自然地搭在下一级台阶上。
她不知道他年纪具体多大。或许二十六,或许二十七。
他在看着她。
【……老师就是我的父母,同学们就是我的兄弟姐妹。】
男人的目光沉沉的,和在路边等她时一样,区别是嘴里没有叼着烟。
他没有穿校服,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和这个学校显得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学校就是我的家……】
她是没有家的。
家人不会把你的伤口一次次的掀开,对着血肉模糊的地方微笑着说“你要学会感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