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嗯,”他从喉间轻轻应了一声,垂眸将她放在外面的手塞回到了被子里,“今日不用,可以再陪你躺一会儿。”
虽没有早朝,但是还是有几个大臣要见,要有一些公务,不过这些对于沈凌渊来说过晚些再处理也不迟。
温映寒却知道他平日里有多忙,日理万机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一点儿也不为过,就算不用上早朝要处理的事情也还是很多。
“臣妾不困了。”
这便是劝他去忙政务的意思。
沈凌渊有些无奈,“那朕先走,你再躺一会儿?”
看她耳尖绯红的样子,沈凌渊也明白,有他在这里,她怕是也没法再睡了。
他顿了顿,起身撩开了他那侧的锦被,坐在床边重新给她盖好。
昨夜他留宿在这里实属偶然,下人们未曾来得及准备,索性枕头有两个,那被子也够大,夜深了他也没再唤人过来,想了想便同她睡在一起了。
温映寒见他是真的要走,视线不由得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沈凌渊回眸恰巧捕捉到她的目光,他轻轻笑了笑,“要伺候朕更衣?”
温映寒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听外面动静好像真的没有下人在,依照规矩好像是得她来做这件事的。
沈凌渊也不再逗她了,揉了把她的额发,起身拉开了帷幔。
温映寒坐了起来,锦被自然滑落到腰间。
“不用起来了,朕一会儿唤下人进来。”
透过帷幔被拉开的缝隙,温映寒看见他搭在架子上的龙袍和那深色的锦带,眸光不经意地一瞥,便落在了那在架子边放着的小香囊上。
那是她上次补的那一只。
温映寒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开口“……皇上怎么还带着?”
沈凌渊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随即看到了她指的是什么。
他深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些许变幻,薄唇轻轻勾了勾,“不若皇后再给朕绣一个新的?”
温映寒本是想问他现在还休息不好吗?她可是还记得清楚,那香囊当初是御医配给他缓解疲劳的,说是他夜里少眠。
然而对方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
温映寒正要开口解释,便听沈凌渊悠悠开口道“朕想起来刚刚好像还未罚你……”
温映寒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凌渊垂下视线轻轻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玉扳指,“念在你是初犯,便罚你再给朕重新绣一个香囊吧。”
这算哪门子惩罚?温映寒怀疑他就是故意想要一个香囊。可绣院的绣娘不是比她手艺要好上百倍,那人乃是九五至尊,想要什么样的香囊不是即刻便有人奉上了。
沈凌渊望了望她手指上的绷带,停顿了一下,“等伤好了再绣,朕不急。还有这段时间想弹琴可以,但一次不许弹得太久。手指恢复了再说。”
温映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是昨晚弹了琴才变成这样的,她当真是喝醉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还弹过琴的事。
沈凌渊见她怔怔地没有反应,无奈走回到了床边,“朕说的话可都记住了?”
温映寒回过神,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只得应下“……臣妾知道了。”
他默默点了点头,让她躺了回去,抬手替她重新拉好了帷幔。
帐内光线恢复了一片晦暗。
没过多久温映寒变听见了他唤下人进来的声音。
珠帘前前后后响了几次,下人们无声地忙碌着,直到屋中最后归于平静,温映寒才确认沈凌渊已经离开了。
昏暗之中,她默默望了一会儿帐顶。手指不经意间蹭过沈凌渊刚刚躺过的地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拿被子遮住了自己小半张脸。
……
沈凌渊没用早膳,出了门便往勤政殿的方向走。
刚刚踏出德坤宫,突然左侧传来一道细声软语的女声。
“皇上万福金安。”
柳茹馨本以为得去殿里才能见到沈凌渊,没想到竟在门口遇见了。
这样也好,没有碍事的人打扰。
她俯身行礼,镶着珠宝的金玉步摇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沈凌渊眉心轻蹙,回身望了她一眼。
柳茹馨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感受到对方透着过来的视线,内心一阵狂喜。
她自顾自地开口道“嫔妾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今日不是六宫觐见的日子,她来给皇后请安,就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要好。
皇上眼下最重视皇后,她与皇后之间姐妹情深,定能给皇上留个不错的印象,甚至会就此对她青眼有加。
沈凌渊淡淡地移开了视线,“皇后今日需要休息,改日再来请安吧。”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后面的下人们赶紧跟上,很快将他们之间隔开了好远。
只留柳茹馨脸色发白地站在风口里
第41章
初夏的清晨, 太阳还未彻底升起, 熹微的晨光笼罩在雾蒙蒙的薄云之中, 宫廊里空空荡荡的, 半天不见路过一个人影。
柳茹馨约莫在原地愣了半盏茶的时间, 来来往往偶有零星的宫女太监朝她行礼, 她全都视而不见。
风口里的冷风吹得她比刚才的脸色更惨白了。她岂能料到她一早如此的精心打扮而来,结果皇上非但没看她一眼, 甚至护着温映寒到用一句话就将她进去请安的事都给打发了。
当真是丢尽了脸面。
更何况她可不是从前未出阁的时候什么都不明白的姑娘了, 细细一品刚刚皇上说过的话, 当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心里清楚, 那温映寒一贯不是个会贪睡的人,更何况有皇上在, 她现在还没起身, 这不是明摆着昨晚皇上宠幸了她吗!
在宫道上一同站着翠栀不明所以,只当是她们来得太晚了没能赶在皇上走之前来留住皇上,眼看着自家主子一直站着不走。
翠栀凑上前问道“娘娘,这德坤宫……咱们还去吗?”
柳茹馨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
去什么去!进去看见她那副被宠幸后的样子给自己再添添堵吗!
“回宫!”
……
温映寒一个人默默在床的最里面躺了一会儿,锦被遮了她小半张脸, 青丝柔顺地平铺在她身下的软床上, 她稍稍一动便注意到了。
“……”说不定连发髻都是沈凌渊昨晚替她散开的。
这样的想法一经出现便立刻在脑海里形成了一幅想象出来的画面……
温映寒赶紧闭了下眼睛止住心底胡思乱想的思绪。
许久, 她缓缓起了身。
锦被滑落到腰迹,月白色的银线刺绣寝衣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身量, 纤细的指尖攥着帷幔的边缘轻轻拉开了一道缝隙。
床幔之外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脸侧的绯红已经有些看不出来了, 可耳尖上的红晕还是尤为明显。不用问, 她也能猜到,定是沈凌渊怕下人们吵了她休息,将人都支出去了。
温映寒无奈朝门外唤了一句“芸夏。”
芸夏一直在门外候着,从皇上走了她就估摸着自家娘娘可能过一会儿就要梳洗了,忙提前将热水备下。她吩咐另一边的小宫女去耳房端热水,回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醒了。”她快步走到温映寒身侧,替她将秋香色的床幔拉开分别挂在架子床的两头。
她行云流水般地取来那双锦缎面绣云纹镶珠的鞋子,回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靛青色的外衣给她披在身上。
芸夏边扣着扣子,边缓缓开口“娘娘稍等片刻,热水马上就送进来了。”
正说着两个小宫女便端着木盆和洗漱用的东西走了进来。
温映寒手指轻搭在芸夏手上起身,坐到梳妆镜前,芸夏拿起一旁小盒子里的玫瑰花瓣泡进热水里。水汽氤氲,寝殿里也开始隐隐有花香弥漫开来。
温映寒感觉自己的指尖已经没事了,默默拆开了上面缠好的绷带。昨晚沈凌渊擦在上面的药膏早已干涸,一大部分都黏在了绷带上,随着取下的时候一同蹭了下去。
芸夏看着心疼,“娘娘,要不您的手还是别沾水了,奴婢一会儿拿帕子过来。”
“没事,无碍的。”温映寒垂眸看了看指尖,自己从前常年弹琴自然清楚这点红痕养养就好了,更何况昨晚的药膏甚是管用,这会子虽然还能看见痕迹,但是已经不疼了。
微凉的指尖轻触在水面上感觉暖暖的,水温正好不会过烫,芸夏和明夏一向做事妥帖,温映寒也习惯她们两人在身边伺候。
洗漱之后,两个小宫女便端着东西下去了。芸夏拿起桃木梳,绕到她的身后。
温映寒望着镜中的自己,终是没忍住开口道“芸夏,我有事情要问你。”
她记得昨夜是芸夏值守,印象中最后那壶酒还是芸夏给她温好的。
芸夏正替她梳着头发,手中动作不停,应了一声“娘娘您说。”
温映寒轻轻抿了抿唇,“昨夜……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
芸夏细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细节,有些犹豫地推测道“许是二更天了吧。皇上来的时候奴婢也没在殿里。”
温映寒一怔,她是记得自己把其他小宫女都打发下去了,芸夏也不在的话,那皇上来的时候屋里就只有她自己了?
这下当晚的情况彻底理不清了。
温映寒无奈揉了揉额角,“我又叫你去温酒了?”
芸夏闻言忙摇了摇头,“没有,娘娘是叫奴婢去烧水了。”
二更的天了,烧水做什么?温映寒越发不能理解自己醉后的行为了,这么想着便直接将话问了出来,“是我要洗漱了?”
芸夏再次摇头,“不是,娘娘说,想沐浴更衣。”
温映寒顿时无奈扶额,深更半夜,这样荒谬的要求,也就只有芸夏会坚定不移地照着去做了。这分明一听就是醉话。
“下回我喝醉了,你不必理会这些。”古人说这喝酒误事,当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她转念一想,又再次自我否定“不行不行,可不能纵着我再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