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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谁来了?”
    “三娘子还记得不,去年腊八节来的那个骗子?我的天,她今日又来了,不光是她来了,永平侯都来了!呸呸呸,三娘子,那婆子竟然不是骗子,这下遭了,咱们得罪永平侯府了!”
    谢景衣心神一紧,面上却不显,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捂着嘴说道,“不可能啊!明明隔壁的柴小公爷,都说她……对吧?咱们不知者不罪,肯定没有事的!”
    永平侯府还真是恶心至极,时隔快一年,竟然又盯上来了,这次竟然永平侯亲自来了。
    谢景衣脑子转得飞快,联想到之前柴祐琛说的话,看来这次,她阿爹当真在京城打响了名头,要大大的升官了,要不然,永平侯怎么会亲自来了?
    腊八节玉佩的事情,她可都还没有来得及同谢保林说,如今……谢景衣毫不犹豫的定下了最简单的策略,打死不认。
    她想着,安抚了一下那门房,大摇大摆装聋作哑的朝着花厅走去。
    花厅当中,谢景衣只一眼就瞧见了上头坐着的永平侯,他生得很白,虽然一把年纪了,却也没有出现秃头或者大腹便便的丑样,依稀可以看得出年轻之时的风采。
    他坐在那里,红着眼睛拍着谢保林的肩膀。
    谢保林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两人已经说了许久的话了。
    谢景衣微微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行了礼,“不知阿爹待客,是景衣唐突了。”
    永平侯一瞧见谢景衣眼前一亮,问道,“这个便是景衣吧,我听嬷嬷说,她十分的机敏,便心中喜爱,如今一见,竟然有几分肖我。”
    谢景衣听着,差点儿没有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你说,老娘哪里像你了,我抠下来还给你!
    “阿爹,这位客人是我阿爷失散多年的兄弟?要不怎地如此说?”
    谢保林不知作何回答,永平侯笑了笑,“我便是你阿爷。”
    谢景衣挑了挑眉,“早听说人能借尸还魂,我原不信,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永平侯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什么鬼!
    一旁的嬷嬷听了,忙站了出来,“谢三娘子,可还认得老奴?”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不曾见过,谈何认识?”
    这下子谢保林也糊涂了,“景衣,这位嬷嬷说她去年腊八节的时候,曾经来我们府上认亲,但是被你赶了出去,可有此事?还说你拿了一块作为信物的玉佩。”
    谢景衣一听,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骗子。阿爹,这婆子是个骗子,去岁腊八节,我一个人在家,她莫名其妙的就冲了进来,张嘴就说永平侯要死了,还说你是永平侯的儿子,叫你回去奔丧。”
    “我想着我们同永平侯府无冤无仇的,这婆子竟然来我们家咒他死,我家族谱写得一清二楚的,她竟然胡乱给您安个爹,这不是当面骂人么?要不是疯了,要不就是其心可诛!便赶了出去!说起来,还恰好遇见了新来的齐国公府二公子,人二公子说永平侯身体康健好着呢,我这一听,更是确认了这婆子是个骗子。”
    “这等事情,太过荒谬,说出去我都怕人笑话,转头就忘记了,便没有同阿爹说。”
    婆子的脸上唰的一下没有了血色,永平侯更是脸色难看起来,狠狠的瞪了那婆子一眼。
    啥玩意?奔丧?他活得好着呢!
    婆子被永平侯一瞪,扑通一声跪了下地,“侯爷,老奴绝对没有说过这等话,还有那玉佩,玉佩就是被她给拿去了。”
    谢景衣惊讶的捂住了嘴,“您莫不就是永平侯?你看吧,侯爷身体好着呢,你这婆子压根儿就是骗子,你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问问柴小公爷不就知道了?”
    永平侯自然是丢不起这个人去问柴祐琛,忙摆了摆手,“景衣啊,你阿爹就是我走失多年的亲子啊,当时他身上戴了一块玉佩,同我的那一块,乃是一对的。你若是拿了,便拿出来罢。”
    谢景衣心中嘲讽不已,这就是亲爷爷,仆妇都比亲孙女重要。
    “什么玉佩,我可没有瞧见过。”
    永平侯皱了皱眉头,“可是……那玉佩……”
    不等他说完,谢保林便站了起身拱手说道,“我家三囡我清楚,她虽然顽皮,但是在大事上,是绝对不会说谎的,更加不会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她说没有瞧见,就是没有瞧见。”
    请假条
    抱歉,因为家中老人摔倒住院,今日一直在奔波,实在没有办法更新了,特此请假。之后会尽量更新,若是有断更的,欠下的债,会双倍还上,真的十分的抱歉,请大家谅解!对不起大家。
    第83章 女中诸葛
    “侯爷远道而来,认保林为亲子,保林深感荣幸,亦渴望血缘亲情。只不过,祖宗血脉,乃是大事,没有证据,保林也不敢胡乱相认。”
    谢保林说着,又对着永平侯行了个大礼,方才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谢景衣身前。
    永平侯看了谢景衣一眼,叹了口气,对着那婆子骂道,“都怪这个蠢妇办事不利不提,还丢了重要的信物,我的儿,阿爹寻了你许多载了……”
    永平侯说着,顿了顿,冥思苦想了一番,方才又继续说道,“原本乃是私密之事,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但如今信物丢了,我便不得不说了。”
    “说起来,都是我的过错。你母亲杜氏,也是个良家女子,入我侯府为妾,一直温良恭俭,不争不抢,是个和善人儿。可她福薄,生下你之后便早早的没了。我当时想着,你是个健康的好孩子,不如直接转记在夫人的名下,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
    “万万没有想到,我一时的善意,竟然惹出了乱子来。你母亲身边的贴身女婢,名叫游云,乃是她娘家陪嫁进来的。游云怕你记在夫人名下,便忘了生母,便偷偷地抱了你出门,想将你送回江宁,也就是你生母的娘家去。”
    “可她一个弱女子,又惊慌失措的,等我们追上她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这么些年,我一直都派人四处寻找。直到去岁,初见两浙路曹经略,他感叹你生得肖我。我便上了心,这一查才发现,年纪经历什么的,通通都对得上。”
    谢景衣听着,心中嘲讽不已。
    上辈子的时候,谢保林遭遇不测,永平侯可是面容不动,半点哀色都无,反倒是不如侯爷夫人一个继母,做得周全。
    这辈子倒是好,竟然假惺惺的说起旧事煽情来了。
    思前想后,也不过是眼见着谢保林要乘着王公的东风起飞了,觉得这是一张好牌了。
    永平侯府虽然勋爵在身,但子嗣后代,并无特别突出之人,也不知,还能在那京城之中,嚣张几代。
    “侯爷,那游云后来怎么样了?”谢景衣歪了歪头,好奇的插话道。
    永平侯说着眼泪汪汪的,被她一打岔,慌张的打起嗝来。
    谢景衣差点没有呕出来,她算是找到她肖永平侯的地方了……她可以把这个莫名其妙就打嗝的本事,抠出来还回去吗?
    当真是同这家人沾上,没有一点好结果。
    “她不见了。”永平侯迟疑着说道。
    谢景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可你刚才不是说,等你们追上她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不是追上了么?怎么又不见了?”
    一旁的嬷嬷忙找补道,“当时是追上了,可后来她又不见了。”
    谢景衣意味声长的哦了一声,不言语了。
    说起来,上辈子的时候,她可没有听说过游云这个名字。府里的人都三缄其口的,只推说杜氏早早的便没了,谢保林是被下人不小心弄丢了。因为那会儿有玉佩铁证,谢保林人都没了,她也不愿意回头看,关心那些陈年旧事,便没有详细打听。
    现在想来,这个游云,行为委实古怪。
    担心孩子忘却母族,所以把他带走?这太不对劲了,杜家小门小户,人丁凋零,上辈子谢景衣连个姓杜的穷亲戚都没有见着过,原本就断了联系,何谈忘记?
    再说了,侯府里人多嘴杂,侯夫人又有自己的亲儿子,就算谢保林被记在夫人名下成了嫡子,又能如何?一碗水还能端平了?悠悠之口还能堵住了?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不记得生母的这种说法。
    更何况,所谓永平侯的善意,也很好笑,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女儿家嫁人,嫡庶的确分明。可儿郎不同,若是放在前朝,那是嫡子是人,庶子是狗。可如今科举昌明,庶子比嫡子出息的比比皆是。
    是以庶女记在嫡母名下,抬高身份好嫁人的多,但是庶子记在有亲儿子的嫡母名下的,简直是罕见。
    这个永平侯,脑袋瓜子当真是不聪明,输给侯夫人良多。
    谢景衣心中盘算着,那么,到这个时候了,永平侯为何要信口胡诌,说谎话?
    谢保林是他的亲儿子,这一点是绝对没有错的,既然是真的,那便假不了,为何要用假话来说真事?
    “没有错,我发现她把孩子弄丢了,十分的生气,原本要惩罚于她,可她趁着我着急寻人,偷跑走了。这一晃,就是这么些年,我没有一点,不想着这个事儿的。”
    “后来查到了保林你身上,我心中一松,我的儿就是福大命大,被人弄丢了,还能有好心人收养了。保林啊,你只要一算,就知晓了,我儿丢的时间,地点,同你养父抱你回来的时间地点,都是吻合的,你当真就是我的儿子啊。”
    谢保林微微有些动容,但看了谢景衣一眼,又坚决的摇了摇头,“我阿爹并未提及过,他是从何时何地抱我回来。”
    谢景衣松了一口气。
    永平侯皱了皱眉头,像是有些恼了,“在你的背上,有一颗红色的痣。”
    谢景衣忙接道,“这个我们村里的人都知晓,夏日的时候,阿爹常光着膀子去河里泅水。”
    “我能将你身上的那块玉佩画出来,分毫不差……”
    谢景衣撇了撇嘴,“我阿爹太穷,那玉佩曾经典当过,当铺的大师傅也能画出来,分毫不差。”
    永平侯一梗,深深地看了谢景衣一眼。
    谢景衣笑了笑,“血缘大事,当谨慎些好。景衣说话耿直,侯爷莫要见怪。”
    永平侯却是笑了起来,叹了口气,“夫人乃是女中诸葛,我临出门时,她非要我将这个带着,说保不齐能派上用场。我还嘲笑她多此一举,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谢景衣心中咯噔一下,就瞧见永平侯将手伸进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锦袋,打开一看,里头放着一张泛黄的纸,以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永平侯也没有看谢保林,却是对着谢景衣挑了挑眉,“不若让三囡先看看吧,小娘子总归是心细一些。”
    第84章 有备而来
    谢景衣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可算是看清楚了,永平侯这是有备而来,今日非要谢保林认祖归宗不可了。
    她想着,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那泛黄的纸同小瓷瓶,先将那瓷瓶往袖袋里一揣,动作麻利得宛若那瓶原是她的一般,瞧着一旁的嬷嬷又想起了过往那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当初她的那块玉佩,就是叫这小娘子如此吞了去的。
    真是脸皮厚如城墙,胆大宛若巨日。
    谢景衣将那玉佩一摊开,瞳孔微微一缩。
    这上头画着的,乃是一对玉佩的图样子,除了谢保林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块,就连她私吞的那块也在上头。
    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乃是宫中所造,玉佩为子母佩,可扣嵌。
    宫中之人谨小慎微,谁都不知道哪一个不起眼的玩意儿,会成为妃嫔之间血战到底的关键证据,亦或者是牵扯上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大事情,因此步步留证,但凡宫造之物,都有详细的记载,以防他日有人追究。
    永平侯一瞅谢景衣的表情,心中便有了底气,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笑道,“那玉佩原是宫中赏赐,乃是我亲手戴在你阿爹的脖子上的,这张纸,便是我临行前,特意从宫中借出来的,可并非是什么当铺大掌柜鬼画符能相提并论的。”
    屋子里其他谢家人,也都动容了起来。
    他们可都见过谢保林脖子上挂着的玉,当真同这图纸上分毫不差……那玉佩看着不起眼,原来竟是宫中来的……
    这里是杭州,翟氏乃是商户,屋子里的几个孩子,除了谢景衣这个重生之人,其他的,连两浙路都没有出过。
    谢景衣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是逃不过了。
    她飞快的想着,既然逃不过,那就不逃。
    她原打算离这家人越远越好,最好是两不相干,可这家人,好好的活着不干,非要把她拽进去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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