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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是!耍些旁门左道,断不能算数!”
“放屁!当初订下赌约时,只说谁先消灭自己所管之地内的蝗虫便算赢,可没限制用什么法子!堂堂羽林卫,别输了就跟只缩头王八似的不认账,当初下赌时,你们不能挺能吠的么!”
“吵吵嚷嚷的头都疼了!”师忘情皱眉怒嗔,随即望向裴敏道,“既然没司药堂的事,我就回去炼药了,不奉陪。”
说罢,竟还真的起身就走,丝毫不给上头两位上司留颜面。
“贺兰大人,发个话罢?”裴敏看够了热闹戏,心中畅快无比,将矛头引向一旁静坐的贺兰慎,“到底是输是赢,你给个结果。”
厅内的争吵也渐渐平息,大家分成两派,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贺兰慎,或焦急或嘲弄,且看他怎生应付。
“现在论胜负,未免言之过早。”贺兰慎依旧是那副端庄沉稳的模样,从裴敏的角度,可清晰看到他眼尾的一点朱砂小痣,十分俊俏。
下面异议声渐起,贺兰慎不慌不忙道:“飞蝗虽基本捕尽,但藏在土壤中的虫卵却并未清除,若不处置,不到一月飞蝗亦会死灰复燃。是输是赢,现在未有定论,还需往长远来看。”
说罢,他侧首对上裴敏张扬的视线,问:“裴司使,你认为呢?”
裴敏一时猜不出贺兰慎这番话是不服输,还是真的在为大局考虑。可偏偏,他说得又有些在理。
忖度了片刻,裴敏弯唇一笑,眯着眼说:“我认为,贺兰慎大人说的极是!”
此话一出,就等于给了羽林卫一个台阶下,将赌局的胜负无限延期:虫卵在地底,肉眼无法捕捉,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消灭,亦或是怎样才算完全消灭呢?
净莲司的吏员哗然,不明白裴敏为何要放弃唾手可得羞辱贺兰慎的机会。尤其是狄彪,一拍桌子怒道:“扯卵蛋!这样的整法根本不会有胜负,何时才是个头?”
“好啦狄执事,别总是愤世嫉俗的,虽说咱们做惯了恶人,但关乎民生大计还是要谨慎些,若是春耕前孵化了下批飞蝗,没了粮食,净莲司的俸禄也就泡汤了!”
何况裴敏以天后的名义想出油炸飞蝗的法子,“蝗虫噬我谷,我啖蝗虫肉”,百姓们既泄了愤又裹了腹,对天后的拥戴比以往更甚,裴敏的目的已然达到,再争一时之利也无甚意义。
想到此,裴敏朝自己的下属摆摆手道:“诸位先下去罢!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都去李主簿那儿领赏钱,将前些日子卖蝗虫的所得一并分了。”
见有赏银,净莲司众人转怒为喜,越发得意猖狂,而羽林卫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贺兰慎示意严明、陈达等人也退避,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他与裴敏二人。
见贺兰慎并无挫败之意,裴敏觉得好生无趣,正起身欲走,却被他轻声唤住:“裴司使留步。”
“叫我?”裴敏顿住,在‘回去睡回笼觉’和‘留下来陪小和尚’之间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慢腾腾又坐回席上,拖长语调问,“何事?若是不服气要找我论辩输赢,我可不愿意多费口舌。”
“非是论输赢。裴司使的厉害,贺兰已领教,故而有一事请教。”他垂眼整理案几上的纸张公文,神情始终无波无澜,看得出的确没有什么功利心。
裴敏乐了,噗嗤一声道:“难得难得,我这个只会旁门左道、臭名昭著的恶吏,竟然也有值得贺兰大人请教的地方?说罢,可得把话说好听些,哄得阿姐高兴了才为你解惑。”
“是关于虫卵之事。”贺兰慎没理会她轻佻的言辞,将公文归拢叠放整齐,方道,“裴司使认为,该如何杀去土地里埋藏的虫卵?”
他神情罕见的认真,裴敏没忍心再开玩笑,想了想才道:“奖励耕种,将土壤重新翻过,然后……然后再命人多养些鸡鸭鹅,放养田间啄食?”
贺兰慎颔首,沉吟道:“蝗虫怕湿冷,还需浇水灌地,使其无法孵化。若是能让司药堂配副驱虫的方子交予各县衙调制,蝗灾必能消灭得更彻底些。”
裴敏曲肘抵在案几上,吹了吹指甲道:“有赏钱么?师忘情那臭脾气你也见着了,没有些好处,怎么能使得动她?”
贺兰慎一皱眉,很快松开,淡淡道:“要多少?”
他俨然当真了,裴敏憋不住破功道:“逗你玩儿的呢!我去和师姐说,三天内方子配好给你,赏钱先欠着,以后我再向你讨。”
二月十五,天星陨落,药王孙思邈逝世。
这位活了一百四十一岁的半仙人,终于在春雨连绵之夜乘风归去,羽化登仙。
师忘情一身缟素,给裴敏送来了驱虫的药方子,告了一个月的假,前去为师祖送别。
药王的离去并未阻止长安春天的到来,虫灾消灭后,长安城的街巷陌边一片新绿淡粉,花团锦簇,出门踏春之人往来不绝。
刚下过雨,空气潮湿清新,枝头带着雨露的桃花瓣飘然坠下,落地无声。坊间土垣旁,裴敏与一名少女并排走着,身上落满了花瓣,却浑然不觉。
那少女